“医院准了我几天假,我也托人给你请了假,这几天你就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许白焰边说着话,边把被子掀开,小心扶着都教授躺上床去。
隔着薄薄的家居服,许白焰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冷气,就像从骨髓里生出来的寒意,感觉自己抱着台空调似的。
有些困惑地蹲到床脚取下男人脚上的鞋,不小心触碰到男人的脚背,冷白肌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分明,冰玉似的触感让他更加担心。
“教授,你的体温好低啊,会不会是发低烧了?”
作为医生的警觉让许白焰登时就伸出手去,想要覆盖在教授的额头,但男人抿嘴一个扭头避开了他的手,眼神也闪烁着避开。
许白焰无奈地瘪瘪嘴,想到这是个不太愿意袒露自己的人,只能自顾自地找双厚袜子给他穿上暖暖脚。
谁知在卧室衣柜里找了半天也只找到薄袜子,聊胜于无地给教授套上去。
手指触到脚指尖时,白玉似的圆润指头往被子里一阵瑟缩,都教授确实对于别人的肢体接触有些不习惯,但因为能力使用后的虚耗期还没过,他周身都还没恢复精力,费劲力气也只能略微把脚缩了缩。
强忍着困意略微抬眼,本想直接出声拒绝,但一看见许白焰半蹲着为他套上袜子,动作细腻轻柔地像是对待一块易碎瓷器,眼神认真而柔软,让人不忍发声打断。
他愣了半晌,一双眼睛紧盯着许白焰,但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许久轻叹一声,随即撇过眼去。
虽然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心胸外科医生,但对于教授的病情,他还是不太明白,虽然没有明确外伤,但他却一直处于一种气息奄奄、精气虚耗的状态。
打电话问了问医院做检查的医生,他们的回答也只是说本体存在毒素侵蚀伤,许白焰想了半晌没个结果,也只能勉强认为是剧烈运动后导致身体负担压力过重造成的。
教授需要休息,许白焰随便聊了几句就出了房间,两人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关于那天意外的事,许白焰也没有提起为什么他要私自离开医院的事,他自己不说,许白焰也不愿意去揭别人的隐私。
他小心地关上了门后就背靠着倚在门上,半晌身体滑下去蹲在墙角,眼神复杂,心里发乱。
整整一天,其实他一直都在想:都云谏喜欢他吗?
他会不会真的只是见义勇为,而他却一门心思理解错了?又或许他只是不善言辞,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的心思讲出来?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他紧紧怀抱着自己的模样,他用手小心护住自己的后脑勺,还因为担心而低声询问自己是否还安好,他……
把吃剩的外卖盒放在门前的垃圾桶里,在庭院里竹林下的躺椅上摇了摇,又晃悠着去琴房胡乱弹了两下。许白焰第一次发现原来不出去闲逛,在家里也能这么有趣,或者说是因为这个家里有都云谏。
过去的几年里,他的生活没着没落的,整天三点一线的生活着,一有闲工夫,就想着拉着人去商场、去夜店、去尽可能人多的地方。
但真的去了又会发现,自己不过是热闹外边的人。
曾经那段感情太沉重,拖垮了他的心也撕裂了他的生活,而现在,他的心里好像住进了另一个人,他在的地方就好像有光。
这一晚,许白焰在沙发上睁眼到半夜毫无睡意,翻个身换了个姿势,耳边突然隐约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他惊惶坐起来环视四周,唯恐是小偷潜入来谋财害命的。
略微静下来后,许白焰发现声音仿佛是从都教授的卧室里传来的。
来不起细想,登时就小跑过去一把推开房门,生怕又发生什么血迹斑斑的意外。
好在教授安然无恙,他上半身扶在书桌旁稍微站住,对上突然推门而入的许白焰面露尴尬和些许意外,略微微笑着安慰道:“我没事。”
昏暗的橙黄小夜灯散发着微光,地面似乎有什么碎片状物体,在光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许白焰不小心踢到后便响起连声脆响,像是玻璃?
仿佛是都教授不小心打碎了放在书桌上的相框。
“你先别动,我来打扫。”连忙制止都教授伸手想要帮忙的动作,许白焰走出房门拿出笤帚,小心地迅速把碎片收拾妥当。
还在碎片堆里捡起一张相片,昏黄灯下看不清上面是什么,只隐约能看到是一个年轻女性。
画质很旧,像素差到在这种暗黄的光下几乎糊成一团,应该是很多年前的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