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欣突然说道:“阿竞,我不反对了,他要是回来,你们俩的日子爱怎样过怎样过,我省的操心你们俩。”
苏竞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还以为,还要经过很大很大的努力,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段欣才会妥协,但是在今天这么平凡,不是任何特殊的日子了,突然说出同意的话语,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今天不平凡,因为与心头的那个人相遇了,正好最大的坎能过去了。
苏竞捏紧了拳头,既然可以把一个三年有期徒刑的人逼到三十年,那么也有办法把二十年缩短到十年,八年,五年,甚至三年……
走着瞧!
段肆。
然而苏竞不知道在自己刚踏出社会那年第一次参加职场的酒局上喝醉了回家之后一个人坐在床边翻看手机里的照片,默默地流眼泪,这一幕被站在门口的段欣看在眼里,她站了许久没进去打扰,醒酒汤已经凉透了,然后轻声离开。
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自己当年也为了爱情哭过,当时的段欣不像苏竞那样隐忍,而是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一场大哭可以发泄情绪,一场隐忍的哭泣只会让心中多年的沉疴愈发严重。
“小老板,查到了。”岑助理隔天下午拿了一份资料汇报:“伍肆,二十六岁,孤儿,街头混混,半年前因为在酒吧醉酒闹事,误杀了一名酒保,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一个月前开始服刑。”
呵,换姓不改名,有妈说成孤儿,这是要闹哪样?
岑助理看着自家小老板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手机里是两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身后是海盗船,正下着雪,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看着镜头笑,段肆一只手拿着手机拍照,一只手放在苏竞脑袋后面比了一个耶,虽然没有出格的肢体接触,在他看起来却般配极了。
二十年,等二十年之后已经是个油腻大叔了,身材也不好了,抱起来一定没有手感……
“小老板,其实我昨天在外面有看到一点。”岑助理把昨天看到的说出来:“我记得当时就是这个伍肆不知道从哪里嗖地一下飞出来,直接把劫持您的人踹飞,那动作堪比好莱坞动作电影,他人好像并不坏,会不会他的案子说不定是误杀,判刑这么重……”
还没等他说完,苏竞说道:“跟律师团队沟通一下,看他的案子能不能减低刑罚,争取三年,最好是一年。”
“……这个不太可能吧,怎么也是沾了人命啊。”
“这个你们想办法,跟之前搞我们公司的那位臭老头一个道理,只是倒过来做而已,我花这么多钱养的律师团队,这种程度就不会?解约书可以拟一拟了。”
岑助理连忙点头:“……我马上去跟律师团沟通。”
岑助理退出去后,苏竞的视线还在手机屏幕上。
想到当时那一记飞踢,不由得笑了起来,想起那次操蛋的初次见面,也是从一记飞踢开始……
————时光机嗖————回去了。
不就跟一帮朋友出去玩了两天而已,回到家后一打开自己的房门,有一瞬间以为进错了家,再回头看到身穿小香连衣裙的段女士坐在客厅嗑瓜子看新闻联播,确实没走错。
房间里,原本那张陪伴了十多年的深蓝色格子床褥变成了一张上下铺的双人木质床,上层是凯蒂猫粉,下层是哆啦a梦蓝,书桌是两张,椅子是两张,加了一个衣柜。
“妈……妈!”段肆受到了惊吓,连忙跑出去指着房间问:“我房间怎么回事?我的海报呢?我的手办呢?我的漫画书呢?”
段欣嗑瓜子的动作没有停顿,漫不经心地说道:“哦,房间啊,我给你换了点东西,改了点格局,放心,你的东西用箱子好好装起来了。”
“……”段肆差点没吐血:“这叫换了点东西?您干脆直接把我换了吧。”
“傻孩子,说什么呢?”段欣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儿子过来坐,妈妈跟你说个事儿。”
老妈虽是一小贸易公司的老板,在外雷风厉行,唰手底下的员工是家常便饭,不过踏进家门前都会把工作的情绪抖擞干净了才会回家,面对自己儿子从来不会端着架子。
段肆没好气地把背包扔在茶几上,一屁股坐下,通过他动作的力度和黑掉的脸色能判断出他现在有多不爽。
“我前两天就想跟你说了,不过你出去跟朋友玩,我就没打扰你。”段欣娓娓道来:“妈妈有一个从小到大的好闺蜜,就是漫阿姨记得吗?你干妈,长得跟你妈我一样漂亮,你小时候很喜欢她的。”
这也能把自己夸进去,厉害。
“……嗯。”段肆记得,就小学那时候见过这位干妈,听说自己在一岁的时候就认她做干妈了,人很好,总是买好吃的好玩的给他,那时候特别喜欢她,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慢慢淡出了视野。
“前段时间她跟丈夫双双车祸去世了,儿子没依没靠,一个人怪可怜的,妈妈就决定把他接过来我们家,我们家就两个房间,总不能让他睡客厅吧。”
段肆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消息,虽然与漫阿姨多年没见,关于她的记忆还停在那生得南方女子的温雅,举手投足是富贵人家小姐的模样。
没想到再次听到关于她的消息竟然是……
“这……这么突然,我看您弄的那房间还以为您塞我一媳妇儿呢,害我白高兴一场。”段肆陡然心生伤感但不失气愤。
段欣:“只要你们不吵架就行。”
段肆:“什么?!”
段欣:“没没没,嗐,开个玩笑,大家都是男孩子,会吃亏不成?还会有相同的喜好,你们会相处得很好的。”
把他接过来意味着家里会多一个儿子,什么东西都要分成两半,段肆想到要跟那个陌生的弟弟以兄弟相称,分享自己的房间,越想越来气,道:“不是啊,他爸妈没了,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吗?实在没有,叔伯婶婶什么的总有吧,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干嘛操这个心!”
话才说完,后背就被段女士拍了一巴掌。
“怎么说话的,我为什么就不能操这个心。”说着说着,段欣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开始掉眼泪:“我跟你干妈这么多年好姐妹,突然就走了,我还没见她最后一面,下葬的时候,我干儿子被一大家子亲戚扔在一边冷落,我看着心疼,带他回来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