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过一段时间对公司的事务更加熟练之后,要更加合理地安排时间。”
陆宇恒停下笔,把碗勺收到水池里去自己洗了。
至少在小也选考前要把时间尽量空出来,然后等他考完了可以带小也出去玩。不过以他们两人对上海的熟悉程度,谁带谁玩还不一定。
他这么想着,嘴角噙了一点温柔的笑意。在国内待久了,陆宇恒发现自己对小时候的印象可能记得比自认为的要清晰。比如上班时路过中福会会想起小时候周末在那里练琴,后来小也长大了也一起过来,放学后一起回陆家或者程家;有时候出门早不想麻烦王妈做早饭,会在路上带一笼蟹粉汤包,然后想到小也吃包子又馋又快,烫得伸舌头也不肯停下。
他意识到当自己从一个被保护者的身份变成保护者时,他比想象中更加,更加得渴望能够做好这一角色。
这使他更坚定。他从这样的被依赖中汲取力量,对抗压力与疲惫。
周六的时候程也需要本人去学校一趟签选考报名资料,顺便领一下这段时间的模拟卷。陆宇恒刚好可以抽出下午的时间,所以就由他带程也去学校。
“考试准备地怎么样?”陆宇恒问出口后感觉自己简直像个不能免俗的家长。
以后不会还会问出“考试时感觉如何?”“估计能考几分?”“这是正常水平吗?”的魔鬼三连吧。他被自己的幻想逗乐了。
好在程也是个自律的好孩子:“如果今年和往年难度相差不大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噢。”陆宇恒满意地点点头,“有想过之后要学什么专业吗?”
这个问题看起来没有上一个容易回答。程也迟疑了一下:“还是金融吧。”
“那你和哥哥有缘分。”陆宇恒大言不惭,他想起了自己当年的高考。
英国的高中只有两年,考完a-level后就开始申请学校。陆宇恒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自己有什么爱好,所以随便选了一个大众向的专业。
“当时david,就是我继父,说我适合去学ppe,因为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然而他显然高估我了。太真诚的人没办法读ppe。不过啊,学金融还是可以的。”
程也听出了陆宇恒的打趣。他本应该顺着话意笑笑,然后撂过这个话题,就像他常做的那样。
可是,他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或许是缘分,或许是真诚,或许是因为他只是个没办法自己决定的少年。
程也低下头。
“其实,我想学物理,或者说,天体物理。”
“那是研究星星的学科。”
陆宇恒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他这才意识到询问程也想学什么学科有些不合时宜。
程氏是小也父亲创办的企业,难道之后小也能拿着股权撒手不管吗?
在这个问题上,很多事情已经为程也做好了选择,而他作为一个陪伴小也长大的人,也没有资格去左右这个安排好的决定。
这一刻,陆宇恒又久违地感到一阵无力。
“很浪漫。”他评价道,“小也,以后哥哥带你一起去看星星,好吗?”
“嗯。”于是程也也觉得不能多谈了,为什么要让别人觉得为难呢。
“我也很想去伦敦,哥哥可以带我去看格林尼治天文台。”
“然后你就会失望的发现,时间的起点也并没有什么不同。”陆宇恒觉得谈话回到了恰当的节奏,他掩下翻涌而来的怅惘。
“或许吧。”程也说,“至少现在在我的想象里,它是很特别的。”
这个下午之后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因为有心要在程也选考那几天和之后挤出时间,陆宇恒在自己本就忙碌的行程中又见缝插针地安插了许多工作,这一回真忙得连南山别苑也没有精力回去,每晚在公司草率睡了。两周后,程也终于即将迎来第一次选考。
选考前倒数第二天还在国庆假期的尾声。陆宇恒算是把自己的“选考假”和国庆作了调休,这天之后就能有几天空闲。当他即将处理好手头安排的最后的工作时,他突然接到了外婆的电话。
“宇恒啊,小也他从昨晚开始到现在都没起来。这孩子,恐怕是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