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蒂身上闻起来有树的味道。
她说了一大堆话,夏洛克却一句也没有接,山下的灯火印在他的眼睛里,他的神情紧绷着,温斯蒂不是夏洛克,她无法通过神情判断他此刻的思维活动。
夏洛克会在想什么
他会不会觉得她这样说了一大堆话是毫无意义的
温斯蒂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跟他说这样多的话,心里头想什么就直接都告诉他了。
可能是发现了他是虹膜异色症,夏洛克说只有他的家人知道这件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的眼睛究竟是什么颜色。
“我知道,”温斯蒂凝视着他的眼睛,“是好看的颜色。”
她最近夸赞夏洛克的话说得越来越顺口。
当时,她的手掌遮住了太阳的亮光,夏洛克的眼睛颜色变成了一抹鸽子灰,像天空里飘了一朵灰色的云。
真是神奇呀。
温斯蒂“所以我算得知了一个大秘密咯。”
她知道了这个只有夏洛克的家人才知晓的秘密,所以才会把家里的事情跟他说吧,算等价交换
可是她告知夏洛克家里的事情时没有一点儿等价交换的心理。
在一棵掉光了树叶的大樟树上,温斯蒂和夏洛克并肩坐着,不用担心会从树上掉落,他们很安全,夏日的晚风吹过来,带着暖暖的热气,吹在皮肤上。
温斯蒂“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这仿佛是一出独角戏,她已经说完了台词,夏洛克却迟迟不接话。
他这样子,她都要替莫须有的观众催场了。
夏洛克望向温斯蒂“你之前说”
他的眼神格外深邃,一动不动盯着温斯蒂时,她连呼吸都变缓慢了,仿佛一个溺水的人,一层一层往海里落下。
“说什么”
“不怕痒的人心肠很硬,这有什么根据吗”
他用电影男主角一样的神情和语气问出了这样一个破坏情趣的问题。
温斯蒂避开他的眼睛,向其他地方看,望见自己正紧紧得抓着夏洛克的手,她刚才将他的手从朵儿口里抽出来后就再也没有松开过。
“好像是我很早之前从一本书上看过来的吧,具体怎么解释的我忘记了。”
温斯蒂不动声色地松开夏洛克的手,眼睛往远处飘去,山下的万家灯火像一条悠长的星河。
温斯蒂曾经跟随大长老去追捕过夜魔,也曾经看到过如星河一样的灯火,大长老的脸上挂着满足慈爱的神情。
他告诉她,每一盏灯火后就是一个家庭,猎魔师守护灯火不受亡灵鬼怪侵蚀。
风吹动着他的长袍,一个长着将一生的信仰传承给晚辈。
她想起了大长老的这番话,觉得离那位白发白须的老人已经相隔了很远,她已经有一些记不清他的面容了。
夏洛克手上绵软的温热失踪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只有感官密度高的部位才会怕痒,痒是一种生理感受。”
温斯蒂飘到回忆里的思绪被夏洛克硬生生扯了回来,她正陷入追忆的感伤,马上又听到他无比理性的专有名词。
夏洛克在,温斯蒂觉得自己随身携带了一本人工智能百科全书。
他说“你感觉到痒以后,感官器官会向你的大脑和脊髓传输信息。”
“知道了。”温斯蒂打了个哈欠,口齿不清敷衍道。
“大脑是神经反应的总部。”
“说得对。”温斯蒂应和着,心里想着是时候让盖里把他们送下去了,她可不想在树上接受生物课程教育。
“其中包括荷尔蒙的分泌。”
“那当然了。”
温斯蒂拍了拍盖里,可以送他们两个下去了。
“这也就是说你怕痒的部位是最容易激起你荷尔蒙分泌的部位,换句更简单的话来说,那是你最敏感、最易动情的部位。”
盖里伸出枝条裹住了夏洛克和温斯蒂,将他们平稳得送到了地面上。
双脚明明是牢牢地站立在地面上的温斯蒂此时却感觉在没有依赖的高空中。
夏洛克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盯着夏洛克,耳朵尖悄悄的红了。
后者却一脸坦然,夜色里更有些清风霁月的气质,他用她无法回击的专业知识来辩驳“不怕痒的人心肠硬”的说法。
这简直像霸王龙在欺负美颌龙。
夏洛克看到温斯蒂呆愣楞地站在原地“你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可能她刚才从树上下来,没有太听明白他讲了些什么。
看,他多好心,这换做是以前,同样的知识点他是不会再重复一次的。
所以温斯蒂瞪着他干嘛
“不用了。”
温斯蒂急急忙忙往屋子里走,那双原本正面看着还不那么红的耳朵从背面看起来红得像要滴血了一样。
夏洛克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他得出了结论“你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