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第一天就发现校草和自家老爹长得一模一样,该怎么办
这就触及到颜药的知识盲区了。
没爹当靠山的孩子都是白菜,于是,被吓坏的大白菜颜药浑浑噩噩地回了教室,精致的脸上惨白一片,坐在椅子里好半天都没动弹。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只剩下上辈子他爹病逝前的模样。
颜青城的逝世其实算是意外,一辈子身强体健、从没生过大病的男人,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感染不知名病毒。
那病来势汹汹,哪怕有着最顶尖的医疗条件和最健康的身体,男人也没能撑过两个月。
最后那半个月里,颜药每天看着他爹在病房里不停地咳血,喉咙就堵得说不出话。
他很想救他爸爸,可他无能为力。
而一生叱咤商场、始终沉稳冷静的颜青城,过世前最担心的却是自己死了,没人能照顾好他病弱的儿子。
他怕颜药守不住家产被人欺负,怕颜药一个人过日子过不下去,怕被他宠着长大的、只有16岁的儿子从小没有母亲爱护,一旦离开了父亲,又带着轻微的孤独症,不爱亲近人,一辈子都将孤零零的,没人护着。
哪怕颜青城早就安排好了后事,他依旧不放心。
颜青城病逝的那一天,外面也是下着雨,淅淅沥沥的,敲打在病房的窗上,像极了眼泪。
已是油尽灯枯的男人,竟强撑着坐了起来。
颜药坐在轮椅上,全身都裹上了防护服,被父亲动作小心地揽进了怀里,轻轻摸了摸背,又拍了拍头。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他却只是挨紧了眼前咯人的胸膛,小声地说了一句:“爸爸变瘦了,瘦了好多。”
颜青城才37岁,正值壮年,原本一身的腱子肉,如今看着却空空荡荡的,仿佛只剩下了骨架。
颜药以为颜青城不会说什么。毕竟他爹一直是很内敛克制的男人,哪怕宠着他,对他有求必应,也很少说温情的话。
可是那天,男人拍着他的背,用很沙哑很好听的声音慢慢说:“药药才瘦了,不过两个月,身上养的肉都掉没了。”
颜药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努力伸着胳膊,抱住跟他一样、瘦得皮包骨头的父亲。
然而哪怕他不说话,颜青城依旧低声哄着他,按部就班地交代了很多事情。
“虽然目前这种病毒不具有人传人的能力,但爸爸不能让你冒险,也不愿意害了别人,等爸爸去了,钟老教授带的医疗团队会负责处理我的遗体,保证彻底消灭这种病毒,药药千万不要闹。”
“公司的事都安排好了,白律师会帮你处理,不用担心。”
“你妈妈会来接你,你若是怕她,就跟着爷爷住。”
所有遗言都是理智而冷静的。
可颜青城最后一句话,说的却是:“爸爸这辈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药药,儿子,爸爸爱你。”
话一说完,颜青城就彻底没了声息。
颜药卡在喉咙里的那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一直靠在父亲怀里,在病房里枯坐了很久,久到他爷爷来带他离开的时候,他已经不会说话了。
后来哪怕治愈了,颜药说话也一直异于常人,语速慢不说,有时候甚至会短暂失声。
颜药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完整地回忆他爹逝世的全过程了,他在后来的那一年里,记忆一直断断续续的,因为身体不好,清醒的时候很少,也从来不在人前哭,只是每次做梦,醒来一摸,满脸的都是眼泪。
可今天戚越的出现,让记忆里的场景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颜药的脑海中,整个人就不太好了。
他很瘦,容色又是惊人的漂亮,此刻低着头,眼神空茫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尖,纤细的脖子就露了出来,弯出一个细腻脆弱的弧度。
附近的同学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他,却明显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相貌。
隔了一条走道的学习委员姚曼曼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轻声对同桌耳语:“他看起来好像很难过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去问问”
姚曼曼的同桌正是班长吴峥,他也注意了颜药很久,闻言推了把眼镜,摇了摇头,说:
“班主任今天才特意强调过,不要打扰转学生,尤其在他发呆的时候,他身体不好,受到惊吓很容易出事,我怀疑是心脏病之类的。”
“可万一他就是因为不舒服才难过呢”姚曼曼急得拧了几下吴峥,“你没看他脸白得跟纸一样嘛那脸就巴掌大,还一点血色没有,他得多难受啊。”
“嘶”吴峥被拧得龇牙咧嘴,无奈地看了一眼“母性大发”的同桌,摄于姚曼曼的武力威胁,他只好解释:
“我不是说不管他,我的意思是,我们得去跟老师说,他的状态看起来就不对劲,冒冒失失去问吓到他怎么办你在这看着,别让班里的刺头欺负他。”
“嗯嗯嗯”姚曼曼恍然大悟,火速点头,目送吴峥离开。
当然,他们俩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此时此刻教室里和他们有着一样想法的大有人在,且都悄悄关注着明显不对劲的颜药。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去打扰颜药,似乎觉得这样一个好看却木着脸的少年,性子也该是冷淡的,不喜欢社交。没人往自闭症那方面想。
可惜,总有人的想法与众不同,比如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戚越。
颜药的五官在一些细节上随他妈妈,桃花眼、冷白皮、微翘的薄唇,无处不精致,加上黑到极致的眼睛,强烈的色彩对比本来就很容易给人惊艳的感觉。
可他的五官轮廓又完全是颜青城的复刻版,同样的高鼻深眸,只不过脸小了一号。
这样的遗传就导致一个结果,当父子俩站在一起的时候,没人会觉得他们不是一家的。
哪怕是目前无家可归、理论上来说没有亲人在世的戚越。
于是,当颜药蔫巴巴地窝在椅子里,因为想起他爹而有些迷茫难过的时候,就突然被人拎着校服外套的衣领,轻轻松松地提了起来。
这还不算,对方把他拎起来放好后,又漫不经心地伸出手,非常干脆地捏住了他的下巴。
下一秒,带着蓬勃热力的粗糙指腹贴着他的两边脸颊,强硬地抬起他的脸,又在凑近了后,上下左右,细细地端详了一阵。
几秒后,仿佛确认了什么,来人神色冷静地松了手,贴近他,嗓音低哑地问:“身体不舒服要送你去校医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