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颜药的认知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熊孩子。
虽然很多大人都觉得他乖,他爹也总夸他,但因为记忆还没有完全丢失,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上辈子和这辈子干过的那些“混账事”。
明确自己是个混世魔王的事实,小孩每每被夸乖巧,就会很不好意思。
心里知道错了,下次还敢。
这次跟他爹保证了不会提前说出未来的事情,也不会做出预言,但这不代表着,他不能通过别的方式隐晦地透露给他爹知道。
所以,本质是个小祖宗的颜药,想明白这一点就开始作天作地了。
下午的时候,方黎给颜药受伤的膝盖冰敷完,抱着儿子回去洗澡换衣服。
颜药被他爹扒光了放在浴缸里,白皙的小身体虽然看着很单薄,但到处都是绵软的肉,一摸一个坑,泡在水里像一尾漂亮的游鱼。
这个年纪的小孩没有幼儿时期的婴儿肥,也没有少年时期的力量感,堪堪维持在最精致漂亮的时候,一举一动都带着懵懂和纯稚。
方黎早就知道儿子长得好,这会儿见了也只是拍了拍小孩的头,放好水,又取了花露水和沐浴露过来。
颜药坐在水里,手里抓了只小木瓢,认认真真地舀了热水,从头顶淋下去,然后水进了眼睛。
小孩连忙把木瓢丢了,伸手揉着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去摸蹲在浴缸旁的方黎。
“爸爸水进眼睛了要毛巾”
方黎往水里倒了点花露水,听见儿子着急忙慌地唤自己,忙放下瓶子,把小孩捞了过来,取过毛巾给他擦干脸,又把粘在脑门上的头发撸上去,说:
“跟你说了不要这么玩。好好洗澡。”
颜药把脸埋在毛巾里糊了一通,这才睁开眼,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毛,说:“要洗头发。”
“过来趴着,低着头洗,别让水进耳朵和眼睛。”
方黎说着把儿子按到浴缸边上,又干脆利落地拿了洗发水回来,放到浴缸边的椅子上,显然是要儿子自己洗。
然而颜药跪坐在水里,趴在浴缸边缘,肉乎乎的胳膊叠在一起,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会,要爸爸洗。”
方黎看了儿子两秒,起身去取淋浴头。
他拧开热水,小心地把儿子一头乌黑细软的头发打湿,正想挤洗发露,小孩又抗议地扭了扭头,爬了起来。
“药药跪着膝盖疼,不要这么洗。”他任性地由跪坐改为盘腿坐,小小的一团就缩在水里,随即期待地看着他爹,说,“爸爸想个办法。”
“”方黎能想什么办法,垂眸扫了一圈,索性拽了条浴巾过来,弯下腰,单手把儿子从水里捞出来,裹上浴巾,接着自己随手抓了张凳子坐下,把小孩抱到了腿上。
颜药被他爹抱起来后就软绵绵地垂着小手小脚,乖得不得了。
方黎将小孩侧着抱坐在腿上,胳膊穿过小孩的后颈,让颜药仰躺在自己臂弯里,这样正好腾出一只手给儿子洗头发。
他很快重新打湿了颜药那头细细软软的黑发,挤了些洗发露,均匀地揉到儿子头上,力道适中地按揉了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乌黑柔软的发丝,按摩头皮,小心地避开了小孩的两只耳朵,没让带着泡沫的热水流进去。
颜药很喜欢这个姿势,一边躺着被洗头,一边还淘气地晃了两下脚丫,只觉得热水淋到头上暖呼呼的,他爹的动作也格外让人安心,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不能睡了,再睡晚上睡不着。”方黎适时地出声提醒,手上加快了动作。
洗个头也就几分钟的事,方黎很快给儿子洗完,拿毛巾擦干头发,随即把小孩放回了浴缸,低声开口:“药药自己洗还是我给你洗”
颜药闻声睁开了眼,打了个小呵欠,接着白嫩的手心摊开,自己挤了沐浴露,胡乱擦到身上。
他肯自己洗,方黎自然不会帮忙,把用不到的东西放回架子上,又拿了条小毛巾回到浴缸边,放进水里,说:
“爸爸得走了,擦膝盖的药膏放在床头柜,药药赶紧洗完澡,出去擦了药再玩,知道吗”
小孩一听这话,歪了歪脑袋,问:“那衣服呢”
“这里。”方黎给小孩看放在凳子上的衣服。
本来衣服是放在墙上的置物架的,但颜药太小了,拿不到,方黎就带了凳子进来放衣服。
颜药看了看那衣服,摇摇头,把水里的毛巾压到腿下面,也不挤沐浴露了,说:“药药困了,不要洗了。”
说着,他又朝方黎伸出胳膊。
本来小孩肯自己洗澡就是因为他爹在一边陪着,方黎要走了,颜药自然也不想洗了。
眼见着小孩要从浴缸出来,方黎眼疾手快地把儿子按回去,说:“不洗澡就臭了,好好洗,搓干净。”
“可是爸爸不在这里陪药药,药药洗不干净的。”颜药小声地说,又伸手拍了几下水面,成功溅了他爹一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