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渊闻言,眼里毫无波澜。
“是吗?”他的手缓缓扣住明粲的肩,戏谑反问。
清淡的馨香萦绕身旁,稍微驱走了一点他的不耐。
温热的手掌触碰到明粲裸露的肩头,明粲不适应地轻颤了下。
她这下大概明白黎渊带她来的目的了。
“陈总,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黎渊不咸不淡说完,不顾陈骏生彻底僵下去的表情,转身欲离开。
明粲在被黎渊带着转身前,手腕在背后动了动。
手串悄无声息滑落在地上。
她假意没看见,用鞋跟悄悄往温如水的方向踢过去一点。
行至中途,她才挣扎两下,仿佛才察觉到:“我的手链好像……”
黎渊“嗯?”了一声,停下脚步,明粲心不在焉说了句“我回去找找”,便沿原路返回。
回到刚才陈家夫妇二人所在的地方,明粲刚好看见温如水蹲下去捡起那条手串,细细端详。
在看见不远处的明粲时,她温婉地笑了笑,招呼她过去。
明粲心念一动,连带着步子都加快了不少。
却见温如水执起她的手腕,一边慢悠悠帮她把手串戴回手上,一边不紧不慢说:“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不要带着来宴会了,和你这身衣服又不衬,下次记得让黎渊帮你换一条。”
话虽温柔,却能从里面听出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大概还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明粲手腕一滞,眸子垂了下去。
在温如水看不见的地方,眸光一点点冷透,掺杂着毫不掩饰的失望。
这不对。
-
黎渊还在原处等她,她很快便重新跟了上去。
走出酒店,晚间的风吹散喧闹的热意,显得有几分萧索。
收拾好自己失望的情绪,明粲眼眸弯弯,扯了扯黎渊的袖子,“先生,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周围恢复了安静,黎渊心情也好了不少,他轻笑一声,“还不错。”
她真的很聪明。
“黎渊?”
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砖上,脚步渐近,有女声带着刻意的试探,打破了宁静。
温明珠握着一杯红酒,脚步略带急促地走来。
黎渊礼貌地止步,便见她在眼前站定,媚眼如丝。
温明珠晃了晃手里的红酒,声音略带甜腻,似在邀请:“渊,今天太忙,都往了找你敬一杯,明天有空吗?晚上一起去喝点?”
“不用了。”黎渊把酒杯推回去,抬脚,“除公事外,我不喝酒。”
“就当陪我回忆过去嘛——”温明珠抬手就要抚上他胸口,俏皮地冲他眨眼,“你别忘了,我当年可是被你教会喝酒的。”
“别以为你那点心思我不知道。”黎渊轻嘲,“当时念在你年纪小,没在你父母面前拆穿而已。”
温明珠脸色一白。
黎渊睨她了眼,从她身边经过。
轮到明粲与她擦肩而过时,她突然攥紧了拳头,状似无意伸出一点鞋尖,想要绊住明粲。
明粲敏锐地侧身躲过,却不想身旁就是台阶,鞋跟卡在阶梯拐角,她一个踉跄,便摇摇欲坠。
脑子还没来得及转,她身体便已做出了反应。
身边最近的人是黎渊,明粲手指迅猛地勾住黎渊的领带,想都不想便往后一扯——
高跟鞋自脚底脱落,一阵天旋地转后,明粲总算保持住了平衡,屈膝稳稳坐在台阶上,阻止了摔下楼梯的惨剧。
手里还攥着领带,明粲等稳住身形后才注意到这个细节,她一惊,松手。
顺着领带看过去,黎渊单膝跪在下一层台阶,手里拿着的是从她脚上落下的高跟鞋。
他单手撑在地上,抿唇不语。
就算领口散乱,也不见他有丝毫狼狈之相,仍清冷矜贵得像是暗夜里的贵族。
看清这一幕,明粲心里只闪过了俩字——完蛋。
她紧张得连人都不敢喊,怕大庭广众之下给他再丢一次脸。
僵局只持续了十秒左右。
黎渊仍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撑着地面的手离地,改握住了明粲脚踝。
像是完全注意不到外界的目光,他十分自然地帮明粲将鞋穿了回去。
——!
在一旁见证了全程的温明珠瞪大双眸,满眼写着不可置信。
“明珠,你父亲在叫你——诶黎渊?”
纪岑正找温明珠,到外头来喊人,刚巧撞见这一幕。
瞳孔地震三秒,他整个人直挺挺站着,眨眼便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是……”他指了指淡定站起的黎渊,又指了指明粲,说话有点卡壳。
“这……这他妈就是你那小孩儿???”
大半夜问他怎么哄小孩儿,到头来,居然是为了哄这小姑娘??
小姑娘唇红齿白,娇小稚嫩,看起来的确和黎渊年龄差得挺大。
在黎渊眼里,这的确还是个小孩儿。
只是……
纪岑总觉得这姑娘越看越眼熟。
好像在哪儿看到过。
……
他皱眉在回忆里搜刮许久,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凝重下来。
“老黎,”他过去拍了拍黎渊的肩,在他身侧沉声道:“晚上联系,我有事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