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陵道:“姬少君,您这样把我放在这,和砍了我的手脚没什么区别。”尤其是他还拿着个杯子。
宴陵此刻端正地坐在桌子前面,左手拿杯,右手拿茶壶,保持着一个要倒水的姿势。
姬元澈这样还不如直接砍了他的手呢。
姬元澈哼笑一声。
他弯下腰,对宴陵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宴陵疑惑道:“忘了什么?”
“忘了你现在只是个阶下囚,不是来享福的。”
他还真忘了。
比如说练剑,宴陵从五岁起就开始练剑,已经练了一千多年,练剑成了他的习惯,不练剑他才会觉得十分地不习惯,他和姬元澈在一起一千多年,面对他时的随意与闲适和练剑一样成了宴陵的习惯。
但是此刻,这种习惯显得非常不合时宜。
宴陵的表现在姬元澈眼中除了厚颜无耻,也就和挑衅差不多了。
宴陵无可反驳。
他练剑练得手腕很稳,这样拿着一时半刻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他练剑练得再稳也不会保持这样的姿势一两天,可是姬元澈却很可能会让他这么坐一两天。
宴陵诚恳道:“姬少君,在下不会求死。”
宴陵的话在姬元澈面前毫无可信度,闻言对方只是轻笑一声。
就这一声轻笑,让宴陵轻易地领悟到了姬元澈的意思,无外乎于我信你的鬼话。
宴陵开诚布公地说:“姬少君,其实我刚才是想试验一下这里是不是幻境。”
姬元澈微笑着看他。
姬元澈第一次觉得自己有毛病,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来这里听宴陵编那些傻子都不信的谎。
宴陵也知道自己这样说话姬元澈信了那才叫有鬼,于是增加了细节,“在下也不知道在下是如何受伤的。”
姬元澈道:“本君倒是很想看看,是谁能神鬼不知地伤了宴雪策你啊。”
宴陵道:“少君可以。”
姬元澈皮笑肉不笑道:“本君若是有这样的本事,就不会被你刺上一剑了。”
宴陵和姬元澈之前动手,两个人十次有八次都挂彩,被捅那是家常便饭,以至于他根本想不起来这一剑是什么时候刺的。
“我醒来之后就在魔域了,如果这是魔域的话,还见到了你,嗯,您。”宴陵继续道:“我也觉得十分不可能,所以想看看这里是不是幻境。”
“看来你得出了结论。”
“是。”
姬元澈道:“本君不觉得是幻境,本君只觉得你是假的。”他微微一笑,“素来和本君势如水火的宴雪策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坐在本君面前,还知道给本君倒杯茶。”
提起这杯茶,姬元澈将茶杯拿了起来。
宴陵看他,不明所以。
姬元澈知道宴陵现在不能张嘴,也不废话,掰开他的嘴直接把茶水灌了进去。
宴陵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茶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当年打少了!
姬元澈放下茶杯。
宴陵被呛到了还不能咳嗽,憋得十分难受。
若是师尊他老人家知道了凛剑宗的吐纳之法用在了被水呛到了顺气上不知道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打他。宴陵不着边际地想。
宴陵刚换上的衣服又湿了一大片。
姬元澈显然没有给人喂水的经验,这一杯水,有大半从宴陵的下巴淌下来。
姬元澈见他因失血过度而显得粉白的嘴唇一片水光,随便用手碰了一下。
宴陵愣了一下。
姬元澈收回手。
没毒。
晏陵居然只是想给他倒杯茶?
宴陵嘴唇倒是比他这个人柔软的多,只是摸上去有点凉。
姬元澈不知道自己这个随意的举动究竟在对方心中掀起了什么波澜,也不觉得他这样对敌人有什么不对,况且宴陵是个男人,还是个在剑道上臻于炉火纯青被他视为一生之敌的男人。
宴陵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姬元澈发现宴陵的脸色又有点红,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呛的。
他愉快地解开了宴陵身上的禁制。
宴陵拿起茶杯。
姬元澈做好了挡的准备,只要宴陵把水泼上来他就能让水回到宴陵的脸上。
宴陵喝了一大口冷掉的茶水,深吸一口气。
姬元澈以为他敢怒不敢言,更加愉快了。
“还有什么事吗?”姬元澈说了句人话。
茶杯在宴陵手上转了几圈,宴陵平静道:“想吃饭。”
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