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陵道:“有衷,我很难过。”
姬清水听说过宴陵,他以为宴陵就算不像他师兄青玉案那般寡言,也该是个稳重自持的人物,当他听说姬元澈喜欢宴陵的传言时并不意外,甚至认为这不过姬元澈折辱后者的一种手段,现在他倒觉得这一人一魔当真有狼狈为奸的可能。
“若是凛剑宗掌门知道宴陵阁下在魔域的事情,不知道青玉案会作何感想?”
宴陵仔细斟酌了一番,他脸上一点细节姬清水都不曾放过。
姬元澈看得心里直冷笑,要是能从宴陵脸上看出什么,他也不必花那么多功夫去猜宴陵的目的了。
“在下想师兄,”他顿了顿,“大概对在下婚配这件事乐见其成。”
“对魔族少君也乐见其成?”
宴陵道:“少君血脉尊贵不仅身在高位实力过人,又容貌出尘气质出众,不论如何看都是天,”
“都是雪策高攀。”姬元澈接了下去。
宴陵:“……”
他想说天作之合。
可能姬清水这辈子所有皱眉的次数都用在今天了,他道:“当年在上陵学宫时我记得,宴陵阁下与元澈似乎水火不容,眼下不过百年,是什么让宴陵阁下改观的这样快呢?”
是识时务。姬元澈心情颇为愉快地想。
宴陵自然不会像姬元澈想的那样说话,他认真无比地回答:“在下做了一个梦。”
姬清水已经有他不会好好说人话的准备了,根本不打算问下去,但他的先见之明抵不过姬元澈的刨根问题,果不其然,下一刻姬少君果真问道:“什么梦?”
宴陵一本正经地和姬元澈胡扯,“我梦见我与沉璧在万重山上度过千年,琴瑟和谐浮生静好。”
饶是姬清水不关心宴陵的梦,也深感这个梦编的太不走心。
姬元澈有没有和宴陵过千年的耐性先不说,他在万重山就绝对不可能。
宴陵是当上界的人都是死的,还是当他凛剑宗的师兄弟们是死的?
魔族和上界关系究竟怎样,姬清水十分清楚。
姬元澈看着宴陵,眼神灼灼。
宴陵咳嗽了两声,道:“当然期间也发生了其他事,我和沉璧历经千难万险才在一起的。”
“有多千难万险?”姬元澈低声道。
宴陵声音更低,“侧君棒打鸳鸯算吗?”
姬清水面无表情,置若未闻。
姬元澈拖长了嗓音,道:“那还真是,千难万险。”
宴陵朝他露齿一笑。
姬清水道:“元澈。”
姬元澈立刻道:“我也做了同样的梦。”
他没想问这个!
姬清水拂袖而去。
姬元澈抱着宴陵不放手,毫无诚意地在姬清水身后道:“叔叔不留下来用饭?”
姬清水头也不回道:“我在凌霜还有事。”
侧君说有事大约是假,不想再面对自己的侄子才是真。
姬元澈目送自己叔叔背影消失在一片狼藉的花园后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
姬清水的反应倒真是让他意想不到。
“手。”姬元澈敲了敲宴陵的手腕。
宴陵放开手,不过是手指擦着姬元澈手背的那种放开。
他手指冰凉,划过皮肤时让人忍不住战栗。
姬元澈无端回忆起当年在上陵学宫的时候,宴陵是不是也喜欢这样对其他人?
他垂眸,神色晦暗。
宴陵只觉手指一疼,立刻放手,他举起来一看,有三指全红,部分地方都发青了,看上去颇为骇人。
虽然是宴陵手贱在先,他还是委屈道:“在下明明是按照少君的意思办事。”
姬元澈扫了他一眼,突然道:“你真的做了那个梦?”
宴陵点头道:“做了。”
“你所谓经历过许多事,还包括什么?”
比如说,上界和魔族是否有一战。
若是有一战,谁胜谁负?
宴陵似乎非常难以启齿,反常地没有有话直说,而是目光躲闪地看向地面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花枝。
姬元澈含笑问他:“编好了吗?”
宴陵憋了一口气,力图脸上飞红,而后才扭扭捏捏地开口道:“如此让在下怎么好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