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尾挑了下眉，打开糖果盒，只见里面是几只手工的千纸鹤，对应着孩子们的人数。

这个房间里的孩子都很小，折的纸也七歪八扭的。上面隐约有字迹。

燕尾拆开，见上面写着：

【希望燕哥哥早日脱单】

【找到漂亮的姐姐，哥哥也行】

【以后可以一起过平安夜】

他笑出声，这么小的孩子就懂“脱单”了？

他看向窗外，夜里下起了雪。

灯光下雪花暖黄，天地绒白一片，燕尾忽然想，如果这时候有个人和他一起看就好了。

6-陆鸣红叉

虫星系外围，战场。

年轻的陆鸣站在军部办公室的墙壁前，神情肃穆。

他的助手站在一旁，也是一言不发。

墙上是一副光屏，上面显示的是一张计划表，陆鸣沉思了大概一分钟，然后提起电子笔在上面打了个叉。

助手睨了一眼，表面凝滞沉重，事实上心里在吐槽。

——你以为那是战争计划书吗？不，那是恋爱计划表。

计划表里有三个红叉叉，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段失败的恋爱。

在军部的这些年，公爵忙里偷闲恋爱了三回，每一次都因为匹配度过低而被o分手。

太惨了。

真是太惨了。

而且公爵在这里竞争力还不太高，毕竟还有个人气更高的alha、陆鸣的顶头上司伊芙霖·琼呢。

不知为何，助理有预感，以后这个表格里的红叉叉会更多。

陆鸣感觉到了助理的眼神，敏感道：“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

助理脸色正直：“我没有。”

陆鸣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登录帝国信息素网站看了一眼，属于他的那个匹配栏依旧为空，于是失望地关闭。

“但是我有预感，我马上就要找到命定之人了。”陆鸣自言自语地宽慰自己，“我才多少岁？还早呢。”

助理冷酷地：“但是公爵，你每次分手后都这么说。而且琼将军比你更年轻，o们都很喜欢她的信息素味，沉香木，还带果香。”

“……”陆鸣说，“闭嘴。”

都是木质调，怎么他就匹配度这么低了？

苍天不公啊。

7-伽德蒙苹果

虫星系，主星球。

巨大的花生长了满地，覆盖人类留下的痕迹。色泽艳丽的毒蘑菇在夹缝里生长，苔藓上爬过虫蚁。

最中央的那朵花，雪白、妖冶，花苞微微颤抖，里面好像睡着什么东西。

虫们聚集在一起，伏在花下，仰望那朵纯白的花。

嗡嗡，嗡嗡。

“咔嚓——”

突然，百花里中弹出一条细长的黑色蝎尾，扼住了一只虫族的脖颈，将它拧断。刺啦，腐蚀性的血液喷溅了满地，也染红了白花。

然后，白色的花朵开始盛放，露出了其中的王。

“走开。”王银灰色的眼睛冰冷而无机质，他——或它，俯视着群虫，尾巴一甩，就把无头的虫尸远远抛进了花丛里。血迹飞溅。

“不要来烦我。滚。”

嗡嗡，嗡嗡。

虫们骚动，王说的是人类的语言，而非虫语。

它们艳丽的甲壳反射着日光，互相摩擦、振翅，看着同伴死去的尸体。

这个新生的王很奇怪，从出生起就对人类的东西感兴趣。虫族占领人族领地后只会粗暴吞噬、吸收知识为自己所用，但王却对那些叫“艺术”的人类造物更感兴趣。

不过……王很强大。王很残暴。

它们反复明确着这一点。

这样的王一定可以带领我们占领人类的领土。

虫们彼此知悉，然后展开翅膀，依照王的命令离开。

而被它们寄予厚望的王，转过身看向了花朵中心的东西。

那是一本残破的书。

一本《圣经》。

伽德蒙盘腿坐下来，翻到被打断前读的一页。

……伊甸园，蛇，夏娃……

夏娃吃了苹果。

苹果。伽德蒙咀嚼着这个词，看向远处。

虫星上没有苹果。

会有人族请他吃苹果吗？

……苹果是，红色的果子。

红色里混着青黄色的果子。

是什么味道呢？

肯定很好吃吧，否则，夏娃也不会被引诱了。

8-陆无澈化蝶

首都星，昆虫博物馆。

beta教师带着一队小学六年级生走进馆内，温声介绍：“……这里有世界上种类最齐全的昆虫标本，我们第一个要去的是蝴蝶馆，大家排好队，注意不要跟丢……”

孩子们显然家教都很良好，穿着统一的小衬衫、黑短裤、小皮鞋，讲话都轻声细语的，引起馆内工作人员善意的注视。

这些孩子都是军校出身，小时候的基因检测就告诉他们，他们大概率会变成alha。

蝴蝶馆是旧教堂改造的，穹顶的彩色玻璃像是蝴蝶的鳞粉，光线透过来在地上落成斑驳的图案。

而墙壁上、柜子里满满都是蝴蝶。

“哇……”

“真好看！”

孩子们被标本的美丽震惊了，一双双眼睛里闪动着星星。

一个金发金眼的小男孩指着一只蓝色女神蝶的标本，说：“伊芙霖，这是你眼睛的颜色。”

男孩清秀可爱，彬彬有礼，但似乎不怎么合群，独自落在队伍后头。

被唤作伊芙霖的是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她看了一眼标本，冷冷说：“陆无澈，我讨厌所有虫子。你看到不恶心吗？”

陆无澈对上伊芙霖的眼睛，笑了：“我以后要当皇帝，皇帝是不能恶心虫子的。”

伊芙霖想了想，果决地：“那以后我来当你的将军，杀光它们。”

那边老师说：“同学们，这里也有很多关于蝴蝶的故事哦，藏在角落里，大家可以找找看。”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一起找。

十分钟后，他们发现了两张纸条。

“《梁祝》？”伊芙霖念出上面的字，“我没听过。是文言文，你看得懂吗？”

陆无澈接过，片刻后说：“这是一个爱情故事，男女主人公最后都死了，变成了蝴蝶。”

“哦。”伊芙霖对爱情故事没有兴趣，而且陆无澈这一句话剧透到结尾的讲话风格实在让她很难对故事提起兴趣。

她去看另一张，“‘庄周梦蝶’……”

上面写，是我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我？

好奇怪。她耸耸肩，“走吧。”

陆无澈被她拉着跑了。

那张字条被丢进了垃圾桶。

玻璃穹顶绚烂辉煌，犹如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