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不再停留,径直走向公司大门,脸轻松。
被她扔在背后的男人,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凝沉。
他紧攥着手,努力克制住追出去的冲动,然而,伪装出来的平静却随着骤然狂烈的心跳寸寸崩塌。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从指缝间迅速溜走。
莫名的慌乱感,驱使他在电梯即将关上的前刻回了头——
视线深处,女人纤细的身影迎着正午刺眼的阳光,在金属大门不断缩小的缝隙间渐行渐远。
直到门彻底合上。
再看不见……
密闭的空间好似突然被抽走了所有氧气。
绷得骨节发白的手暴躁地扯开衬衣领口,陆景深靠在电梯冰冷的金属墙壁上,仰着脖子大口喘息。
眼前飞速闪过他和秋念之间的幕幕。
她总是那么小心翼翼,会因为他施舍的点点好脸色而欢喜,也会因为他轻轻的皱眉而落泪。
——“陆景深,你不用回应我什么,我想对你好,仅此而已。”
——“陆景深,我们就这样直待在你身边吗?”
——“陆景深,你和倪姗在起是因为她救了你?可是,救你的人明明是我!”
——“陆景深,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景深,嫁给你,是我生最幸福的事。”
——“景深,爸爸死了,我只有你了……”
——“景深,求求你不要离婚好不好?”
——“景深,我好爱你……”
两人纠缠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同意离婚?又怎么舍得离婚?这次,无非是什么以退为进的新把戏!
想明白这点,陆景深冷冷笑了,旋即倚着墙,低头点了支烟。
猩红燃烧在指间。
缭绕白雾掩盖下的神色,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如释重负。
秋名唯走出秋氏,辆在路边停靠已久的劳斯莱斯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司机迎上来,恭敬唤道:“太太。”
这称呼引起不适,秋名唯皱了皱眉,弯腰上了车。
“太太,我们现在是回去吗?”司机望着后视镜,询问。
秋名唯点头:“嗯,直接回去。”
她得把些必要的事情处理了,才好安心享受最后的三个月。
四十分钟后。
车在栋雅致的式别墅前停下。
这是秋父送给女儿的新婚礼物,坐落于风景宜人的枫叶林,每到秋天就是满眼火红,美不胜收。
不愧是沛城首富,出手就是阔绰。
秋名唯挺满意这栋别墅,不过可惜的是,她再没机会亲眼看次枫叶盛放的美景。
也不知道去年秋季,原身看到窗外如火似焰的景致是何感受?毕竟婚后,陆景深从未踏足过这里,她怀抱着寂寞,独自在饱含父亲祝福的新居里等着个永远不会回家的丈夫。
想到这里,她不由感慨。
原身要是没有爱上陆景深,这辈子应该会过得很好,说不定也不会郁结难舒,患上绝症。
在门前伫立太长时间,引得屋里的佣人声唤:“太太?外面太阳毒,您快进来,可别暑了。”
秋名唯拉回飘远的思绪,进了屋。
佣人给她端来解暑的凉茶,秋名唯喝了两口,听见对方迟疑着问:“太太,这会儿已经夏天了,食物不宜久放,餐厅的东西,您看…要不然就撤了?”
餐厅的东西?
秋名唯搁下茶杯,移步去了餐厅,只瞧了眼便明白过来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偌大的长形餐桌上摆满各色菜肴,旁的推车陈放着7层高的蛋糕,镶嵌【陆景深秋念结婚周年快乐】的标牌和张合照。
秋名唯走近,取下那张照片。
是在婚礼上拍的,左侧新娘笑得幸福而满足,右侧新郎却面容阴沉。
她冷冷笑,在佣人惊愕的目光,将那张合照撕个粉碎。
装什么情不由衷!要真不愿意,谁还能把刀架他脖子上逼他去民政局领证不成?说白了,陆景深就是又当又立,边想保住重情重义的人设,边又舍不得陆氏蒙受半点损失,或许还存了丝借秋家这缕东风占好处的侥念。
他想得还挺美!
“都撤了。”秋名唯摆手,吩咐道,“还有家里所有的结婚照,都撤了。”
她不想脏眼睛。
佣人们很懵,面面相觑番后,不确定地问:“太太,您是说…所有的结婚照?”
“嗯。”秋名唯应得斩钉截铁,又补道,“所有跟陆景深有关的东西,全部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