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早间那桩事,他以为不算什么,相比之下,反而是阿宣。魏赦的嘴唇翘了一下,“去把阿宣弄来,一起吃点儿。”
竺兰仍旧不动。
魏赦拿下巴微扬,朝寝屋房门点了一下,“还不快去。”
竺兰只好点头称是。
不过片刻,阿宣那活泼的矮墩儿小胖身体出现了魏赦的跟前,欢喜无限,身后跟着别别扭扭不情不愿的竺氏。接回了阿宣以后,她把罗裙都换了下来,又是一身清素,日日所穿如同吊唁死人,魏赦别过了头,摸了下小阿宣的后脑勺,“去把你娘亲弄过来一起吃。”
小阿宣立马答应了,从魏赦的罗汉床溜了下去,小跑着奔去牵住娘亲柔软的手掌,将她往魏赦这头扯了过来,“娘亲娘亲!阿宣饿了!”
竺兰看了眼身体微微后仰,笑得眉眼染上了桃花色的温润般的男人,嘴唇被尖锐的虎牙咬得一股刺痛。但没法驳了阿宣的兴致,她身子僵硬地挨着一侧食案坐了下来,见阿宣又要溜到魏赦那边,双臂将他箍得紧了一紧,十分防备。
阿宣还不明白,但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娘亲的不高兴,也只好乖乖坐着不动了。
魏赦靠过来,舀了小半碗的鸡汤,执箸的手法透着一股与魏赦身上气质极不相符的儒雅。
他将鸡汤推给小阿宣,嘴里似有几分埋怨:“你娘亲这人可真不好,小气便罢了,还记着仇呢,一点点小事也值得回去在她的小本本上记一笔,阿宣你跟着你娘亲,是不是常常被她翻出旧账来清算。”
竺兰搂着阿宣,面上不显,手却气得发抖。魏赦这是明晃晃挑拨离间他们母子。
魏赦喜欢看竺兰气得面颊上露出怒意和绯红的云霞,长眉连娟,樱唇榴艳,像朵不胜凉风的水芙蓉,有着不同寻常时候的别样瑰丽和清艳,见之忘俗。但她尽管是生气了,却因为不得不忍着,非逼着自己装出一副淡然处之的隐忍静默之态,魏赦便忍不住要想,她这么忍,怕是水池子的鳖投胎的。不巧的是让他抓住了脑袋,掐在壳子外边动弹不得了。
越看越是喜爱。
小阿宣仿佛混不知在这两人之间的气场已潜移默化地发生了某种变化,忙喝着鸡汤拨着饭,露出一双乌漆如点墨的水圆大眼,前后左右地偷瞄了几眼,一边把碗里的饭大口大口地吃了。
“魏公子。”
竺兰开了口。
“嗯。”
魏赦微微笑着,双目宛若桃花轻绽,风流昳秀。
“魏公子是不是很喜欢阿宣?”
魏赦闻言摸了摸下巴,看竺氏一脸怒意隐忍,引而不发的憋屈姿态,生怕她忍坏了。“难道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
竺兰的眉梢又浮上了几分怒意,但脸上依旧不怎么显见,她慢慢调匀呼吸,用一种极为冷静也极为疏离的口吻说道:“魏公子是江宁魏氏的嫡长公子,喜爱阿宣,这是我们母子都该感到无比荣幸的福气,魏公子为阿宣解决了入学的难题,奴婢心中也很是感激。不过,如果魏公子真是想为了阿宣好,往后,还是请离他远些。作为魏府的仆婢,奴婢比魏公子听到的闲言碎语更多,何况魏公子还是孑然未娶之身,若为此累及声名,旁人以为魏公子有意认阿宣为子,大是不好。”
魏赦用指甲拨着汝窑瓷茶盏的盖,拨弄得清音铮脆,听到最后一句,他的目光慢慢下沉,落到了阿宣头上,阿宣一脸错愕。
小东西不会这么快便走漏风声了吧?魏赦皱了清润的长眉。
竺兰说得极是诚恳,仿佛她心底怎么想的,便毫无保留怎么说:“先前,一切都是奴婢失态了,就连有时,奴婢也会情难自禁地将魏公子视作奴婢夫君,魏公子待阿宣好,奴婢心中更是生了贪嗔妄念,常常妄想着如果是他,他和阿宣的相处那会是一副什么情景,奴婢深深恐惧,害怕自己倘若继续放任下去,事态继续发展,终有一日会严重到奴婢自身无法抽身,难以收场。魏公子是博雅能容之人,也聪慧过人,奴婢的担忧,魏公子一定是明白的。”
听起来,这番话说得很坦诚,也完全坦白了。
不过,魏赦眉目舒展,臂肘横置于食案一角,朝着竺兰微微凑近了过来,“竺氏,你拐弯抹角说这么多,我全听明白了。”
竺兰心想他可算明白了,自然了,相处下来她深深以为其实魏大公子并不是什么草包,反而是个聪明人。所以,话不必说得太满,过满则溢未必好事,只需点到即止,他若自持自爱,听了她这席话自然会慢慢地对她敬而远之。
不过,魏赦却靠得更近了,近得几乎能看清他含着一丝笑意的清俊面容之上,那微微丛生的细腻绒毛,竺兰顿生向坏的预感,心跳如擂鼓般怦然。
果然——
“你是怕将来控制不住难以自拔地爱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兰儿:我现在控制不住地想打你。
不行了哈哈哈,我女鹅虽然已经结婚生子了,但比起不要脸的魏狗,她道行不够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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