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的,等娘娘喝了药。”
说话间,秋英从外头进来,回禀说薛氏带着长宁来了。
陈茗儿一听,低头收拾茶盘,出来前小声嘱咐贵妃:“娘娘,这药别耽搁凉了。”
隔扇门外,薛怡芳和长宁迎面过来,陈茗儿低下头,脚步匆匆,错身而过的瞬间,薛氏却突然叫住了她:“等一等。”
-
东宫正殿,太子负手而立,他年前是铺展开的地图,荆州以南。
傅婉仪还未开口问安,就听太子徐徐一笑:“这些年咱们俩都在这一圈宫墙之内,却始终见不着彼此。”他转过来,背光之下,看不清面色,气质却仍是淡泊。
傅婉仪毕恭毕敬行礼,“太子心系社稷,朝务繁忙,自是碰不上我这样的闲人。”
“心系社稷……”
太子人往茶案边去,摆手叫傅婉仪也跟上。
待两人坐定,太子才将话说完,“既然你说我心系社稷,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去一趟荆州。”
傅婉仪端着茶盏的手狠狠一抖,茶水泼出一半来。
太子抿茶,对她的反应视而不见,神情自若:“元嘉跟司空乾僵持住了快一月,托到入冬,我恐生变数,你去一趟,或许有用。”
傅婉仪手里的茶到底是没送到嘴边,她将杯盏搁回茶案上,拿起一旁备好的帕子掸掉了手背和袖口上水渍,垂着眼,半天不说一句话。
太子盯着傅婉仪手中的帕子,淡道:“那原是备着给你抹眼泪的。你没有以前爱哭了。”
傅婉仪指尖一顿,沉沉开口:“太子肃清了殿内,是怕我说出什么叫人难堪的话来吗?”
“那倒不是,”他眼中尽是落落坦荡:“去日之事已成定局,如今你我都有各自的责任,你不会这么糊涂。”
傅婉仪冷笑:“我一介女流,说出天去也不过是个医官,有什么责任。”
太子挑眉:“你若非要忘了傅家先辈如何热血疆场才换得今日安康,我也懒得纠你,但我仍是信我自己。”
“信你什么?”
“信我没看错你。”太子曲指在案上空写一字:“家国于前,你不会糊涂。”
傅婉仪终于抬头与他对视,“非要教训我吗?”
太子脱口:“不敢。”
这两个字迅速将时光拉回十年之前。
“你就非要教训我吗?”
“我不敢。”
“你是太子,有什么不敢。”
“就是不敢。”
……
光阴交叠,面前之人已绝非当年之人。
傅婉仪认命般闭了闭眼:“我仍是要谢你。你不是不知道我草木之人,没什么用处,不过是想叫我再见他一面。”
太子猛地咳了两声,握拳抵住嘴唇,半晌,气息微喘道:“去吧,把心结了了,回来好好活着。”
傅婉仪别开脸,低声道:“我想带个人一起。”
“好。”
太子合掌撑在茶案边缘,难得啰嗦了一句:“若是见了司空乾,替我带一句给他。”
“什……什么?”
“余既还山寻故巢,君亦归家渡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