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成,”大夫人当即给他回绝了:“你这么做是害人,你是要害了那姑娘。”
沈则明白大夫人的顾虑:“所以我没着急。”
“这是着不着急的事儿吗?”大夫人情急,身子一晃,鬓边的步摇流苏叮咚作响:“长宁那个性子,若是知道你要娶旁人为正妻,天都能捅个口子出来。”
沈则看着大夫人,仍是淡然自若:“我知道。这不想办法呢。”
大夫人看他这副不着急的样子,只觉得额角一阵剧痛,“想办法?想什么办法?”
“先过年吧,”沈则拣起桌上的香橙嗅了嗅,“挺香的,给我那儿送一筐吧。”
大夫人愣愣的,只觉得不可思议,“你还有这闲心思呢?”
沈则起身,慨然道:“母亲放心,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我还有事,就不陪您用饭了。”
大夫人揉着额角,懒得看他,摆摆手:“走吧走吧。”
打沈则走了,大夫人这一天就再不痛快,直到要安置了还是时不时地觉得鬓角针扎一样的疼。
锦绣伺候大夫人脱外衫,见她面色不佳,便小声劝慰:“夫人若是发愁,何不去亲自去找陈姑娘?您的话他她不敢不听的。”
大夫人头疼得心烦意乱。皱着眉头将脱下来衣裳交到锦绣手里,“我凭什么去找人家姑娘,人家姑娘又没错,沈元嘉那个土匪样,那姑娘不还得听他的。”
“不过呀,你倒是提醒了我,”大夫在镜前坐下,微微偏着脖子去摘耳饰,“眼看就快过年了,我得看看那姑娘。沈元嘉这才当了大将军,正是忙的时候,怕也顾不上,姑娘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心里多难受啊。”
锦绣笑着点头,“那奴婢明天去库房挑些好的布匹跟首饰,再包上几盒上好的点心。五爷那儿肯定也不短吃食,不过也是年节图个喜庆。”
大夫人着被箍得有些发疼的发根,低声道:“你还别说,我还真喜欢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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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锦绣就把给陈茗儿的见面礼从库房搬回来了。有了昨天大夫人那句喜欢打底,她挑东西的时候也没客气,都是上乘的。
沈从正在同大夫人一道用饭,瞥见锦绣搬进来的盒子,问道:“你这是给谁准备的?”
大夫人喝了口粥,没好气道:“昨儿不是跟你说过了。你儿子做事不规矩,还得我这个当娘的去给人家赔礼。”
沈从点点头,“人在咱们府上,不管怎么说也不能亏待了人家。”
大夫人放下碗,眼神刀子一样盯着沈从,“你可是答应我了,得摁着沈元嘉,不叫他胡来。”
“你多虑了。”沈从不以为意,“小五能胡来什么,人家长宁是公主,陛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想做陛下驸马的人多的是。我就听说近来就有人给陛下出主意说等开了春给公主招亲,遍选天下有才之士。你真当人家赖上你儿子了。”
听了这话,笼在大夫人眼中的愁云惨淡消去一半,说话的语调也轻快起来,“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这个?”
沈从笑笑,也不好承认她的话说到一半,自己就睡着了。
大夫人把锦绣挑来的东西一样样地他翻看了一遍,很是满意:“不错,都是好东西。你再把妆台上那只云鬓海棠步摇拿来。”
锦绣唔了一声,脚下倒是没停地去拿了,“这是前日进宫皇后娘娘才给您的,您还真是心疼陈姑娘。”
大夫人看着手里的步摇,不在意道:“什么人戴什么首饰,我心里有数。就得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戴着,才不辜负这首饰不是。”
首饰、布匹还有点心,三个丫鬟抱了个满怀才把这些东西搬进方寸阁。
一进院子,大夫人就听见一阵清亮的琴音,她驻足院中,朝着他向她请安的下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复古殿的声音,我好久没听过了。”
复古殿的琴弦比普通的瑶琴粗一些,又脆一些,弹奏时力度实在是不好把握,很容易生出荒腔走板的音律。如驯服烈马一般,除非在七弦上极有慧根,一般人不敢轻易碰复古殿。
曲音如冬日山泉,萦绕在这方寸之间的小院,大夫人心头忽地生出一种别样的感慨,沈元嘉的住处终于不再是冷硬的了。
锦绣抚着大夫人,后头跟着的人皆是轻手轻脚,生怕扰了这一室的悠扬。
陈茗儿弹奏时极其专注,直到一曲终了,方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大夫人。
“夫人……夫人快进来。”
陈茗儿起身,慌乱地去请大夫人,心下害怕又束手无措,满眼的惶然,不知大夫人这一趟来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