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
陈茗儿抚了抚裙摆,柔柔道:“我是不想这么折腾的,可贵妃说若不从宫里出阁,礼仪上甚难周全。你也知道,皇上和贵妃总怕委屈了我,出阁礼自然是半点也他不愿将就的。”
沈则笑望着陈茗儿,“好姑娘,学会给我留面子了。”
公主出嫁,实为下嫁,所以公主出阁,一般称为出降,陈茗儿确实是有意避而不用。
被戳中心事,陈茗儿却不肯承认“我不在意这些,也不拘说话时用什么词。你想多了。”
“好,是我想多了,”沈则顺着她的话,“不过啊你要体谅皇上跟贵妃的心意,他们现在呀把星星月亮捧到你面前,还嫌不够呢。”
“我知道,”陈茗儿倚着沈则的胳膊,轻轻靠上去,“贵妃也算是极迁就我了,怕我跟她一同住在凝和堂不自在,还专程给我劈了个院子,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的确是个不太容易跟人熟络的性子,也别逼迫自己,怎么顺意怎么来,你舒心了,贵妃才能舒心。”
沈则揽住陈茗儿的腰,手臂往回一收,低头看她,“我怎么觉得你这腰又细了。”
“还说呢,你是见着殿中省给我做的喜服,那腰身掐得极紧,怕是多吃一口都穿不下了。”
“不老实,”沈则的手贴着姑娘的侧腰上下摩挲,淡淡笑着:“我怎么听说是有人叫殿中省把喜服改了又改,只嫌那裙身包得不够紧。”
被沈则点破,陈茗儿倒是理直气壮,掐着自己的腰给沈则看:“这样不美吗?”
“你也匀些活路给天底下别的女子吧,”沈则玩笑,“你若是还要再美,可叫她们怎么活?”
陈茗儿被夸得心满意足,弯起眉眼,“大将军今天是吃糖了吗,嘴这么甜。”
“不如你尝尝?”
沈则贴过来,容不得陈茗儿闪躲,含住她的嘴唇吮了吮。
他没吃糖,她却似美酒,而他的酒量却似越来越差,沾上便会醉。。
五月初一,陈茗儿终于搬进了宫里,住在紧挨着福宁殿和凝和堂的一处院子。
皇上不知怎么想着,把养在福宁殿的两只兔子拎了过来,说要给陈茗儿逗闷子。
这两只兔子比留在太医署的肥大了不少,陈茗儿才抱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小臂酸疼,她放了兔子在院中,笑道:“看来这两只在福宁殿吃得不错。”
皇上挠挠下巴,“好像是肥了些?”
苏贵妃抿唇:“臣妾跟您说您不听,这兔子哪敢那么喂啊。”
“你去,赶着它们俩跑一跑,”皇上对大内监道,“这兔子还是该有个兔子样,怎么都不蹦了呢。”
陈茗儿听了,笑着脱口:“父皇,您这是……”
她话没说完,周围十几双眼睛都在一瞬间齐刷刷地看过来。
皇上最先反应过来,这位万人之上的君王竟然无措地低了低头,笑意仓皇:“那什么,朕在福宁殿还有事,先走了。”
慌忙走了两步,皇上又停下来,转头看向陈茗儿:“小老虎,父皇晚上再来看你。”
话说完,简直落荒而逃一样出了院子。
陈茗儿还愣愣的回不过神来,苏贵妃眼眶红红地拉住她的手,哽咽道:“你父皇做梦都想听你叫她一声,今天可算是如愿了。”
陈茗儿望向院门的方向,心里又酸又甜,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皇上走出去好远,才终于慢下脚步,陈茗儿那一声又甜又软的父皇,像蜜糖一般灌进他心里,也像利刃扎在他心头。
大内监见皇上如此这般,眼眶也不禁发酸,上前道:“陛下,公主这一声父皇叫出口,往后便越来越好了。等将来公主和大将军给陛下添个外孙,带着小殿下来看陛下和娘娘,一家子的天伦之乐。”
想到这些皇上先是乐呵呵地笑,忽地又不高兴了,忿忿道:“朕的女儿那么好,还没等得留在身边多疼两年,便宜了沈则那小子了。这婚期是怎么定的,为何不推迟两年。”
大内监觑着脸,哭笑不得,只得哄着这矫情的老父亲:“公主出降那也是您的女儿啊。更何况大将军一表人才,与公主两情相悦,这是天作之合啊。”
就这么哄着,皇上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他不是不知道,比起他这个父皇,他的小老虎还是跟沈则更亲近些。
但沈则是不可能知道,为什么第二天的福宁殿议事,皇上留着他研了一下午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