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妄:“你就这么想得开?”
荆舟笑:“害,我只是认为,郁辞不会喜欢你而已。”
顾成妄:“……”
荆舟:“而且,这不是刚收了你的拜师礼埋泉剑吗?我也不能又把你丢下山去,拿人手软啊。”
顾成妄:“…………”
“师尊你可真是…自在啊。”顾成妄舒了口气,有感而发。
荆舟:“那还能怎么着,我也没做过几年的师尊,面对徒弟喜欢自己道侣这种事也是第一次,就看着来呗。”
顾成妄难得十分放松的笑了:“师尊,你做得挺好的。”
他评价荆舟的语气,就像一个老前辈。
“承蒙夸奖,”荆舟语气轻松,“所以你给个准话,刚才确认的结论是什么?到底喜不喜欢了?”
顾成妄神色沉下去,淡淡的:“应该是,不喜欢了。”
荆舟莞尔:“哦,这可是你说的,改变主意了记得告诉我。”
“嗯。”
彼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竹舍,顾成妄似思考了一路,突然开口:“师尊放心,我想修无情道。”
荆舟看了他一眼,平日里也能看得出这小徒弟心里似对什么藏了极深的恨意和执念:“行啊,不过不要勉强自己,如果放不下七情六欲,及早脱身的好,不然毁了道心,反噬就得不偿失了。”
顾成妄点头,眼里的情绪被藏得极深极深:“弟子明白。”
荆舟本还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自己实在说什么都多余,且想到媳妇正泡在药池里等他,便要起身离开,可脚还没踏出门槛,就收到戚无所的信灵——
无谓病发,速来!
荆舟火急火燎的赶往溪午舍,便看到戚无谓被捆仙绳固定在柱子上,面色铁青冷汗涔涔,眼中布满血丝,嘴里塞着一块白色绢布,绢布上布满血印,因为痛苦嗷嗷嗷的挣扎着,捆仙绳几乎勒紧皮肉里,身上脸上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伤口。
戚无所在一旁急得眼睛都红了:“无谓发了狂,我担心他伤到自己,就给他绑了起来。”
荆舟扒开堵在他嘴里的绢布,塞了一颗止痛的丹药,又探得一股灵流在戚无谓身体里乱窜,忙用自己的灵力去压制,半盏茶的功夫,戚无谓总算是稍稍稳定下来,呼吸平静了许多,人奄奄一息的坐着,戚无所忙过来喂了几口水,戚无谓不多久就精疲力尽昏了过去。
荆舟这才缓过一口气,戚无所早把弟弟解绑抱回榻上去。
他留意了一下戚无所时不时捂着肩膀,正要说什么,正巧顾成妄赶过来了:“二师兄怎么了?”
荆舟正要回答,戚无所早抢先了一步:“无谓突然发病了。”
顾成妄面露狐疑:“病发?我知二师兄魂魄有损不宜修行,且寿元不长,可并无听过他有发狂的症状,怎么会这样?”
荆舟一言难尽的看向顾成妄,这一刻真的觉得他适合无情道,说话也够直接的。
要知道戚无所在外人面前,闭口不提戚无谓魂魄不全之事,待他也从不当病人,该骂骂该玩玩,只嘴上虽唠叨几句,但从不逼迫戚无谓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他要看野话本任他看,机巧之物也任他玩,只因对方时间确实不多了…荆舟多多少少能理解这种面对至亲之人终将离去的逃避心态,所以也很配合的不提。
戚无谓的人设便是如此,荆舟想过此次攻略如果顺利,帮这对双生子一把也好,可他暂时没想到如何化解戚无谓魂魄不全的命数。
况且…他作为穿书者,作为攻略者,对于这个书中世界的存在仍心存疑惑。
如果他顺应天道完成任务回到现世,这个世界还会继续延续下去吗?如果他的任务夭折了,这里的人又会如何呢?
他不确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真的能帮到书中角色。又或者…他们是否真实的存在,自己的行动到底又多大意义。
不过就他现在看来,书里的人都是有自己意志的,自己也越来越把他们当做活生生的人看待。
戚无所只是摇头,眼睛还是红的:“我也不知,这样的情况很少发生,就突然…”
荆舟拍了拍戚无所的肩膀:“别急,现在暂时压下去了,我去趟医仙谷,让决明长老来看看。”
戚无所点头:“我同师尊一道儿去。”
“不用,你留下照顾无谓,”说着,他拿出一瓶上次没用完的凝血膏递给戚无所,“肩膀上受伤了?用这个很快就能好,也给无谓擦擦。”
戚无所怔了怔,点头。
比起刨根问底,荆舟第一反应是解决眼前状况,这和曾经的荆宗主很不一样。
曾经的荆宗主甚至没想过,要如何与天道抗争,从天道手里多抢几年寿命给自己的徒弟。
而坐在一边的顾成妄,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但他下意识的抓了把自己毫无知觉的腿,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现在这个模样,去了不就是拖人后腿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荆舟也没啰嗦,就像新婚之夜那样冒着大雪赶去医仙谷,再次把决明长老绑了过来。
决明长老对玄寂山算是熟门熟路了,一番诊断后眉头紧皱:“戚公子体内似有一团浊气,但我也不能确定缘何产生,这样,我先根据戚公子体质开一副清浊排淤的药,每日用灵泉水煎服,再以灵力打通经脉,暂时可以化解。”
“多谢长老。”
荆舟给了灵石拿了药方,将决明长老送走时天已薄明。
戚无所一夜未眠也顾不上休息,赶紧拿了方子抓药煎药,顾成妄在戚无谓榻边守着,还同戚无所说如果实在困了便去休息,他来看着药便好。
“哎,三师弟去休息吧,无谓是我自小照顾大的,别人来我不放心。”
“这…”
“成妄,你也去休息吧。”荆舟拍了拍他肩膀,让他不要勉强了。
顾成妄叹气:“好,弟子明白了。”
荆舟从溪午舍出来,天已经大亮,他忙碌了许久,肚子又不争气的饿了起来,饥肠辘辘间却突然警醒,吓出一头冷汗——
糟糕!他把郁辞忘在药池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