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所深吸了一口气,心念电转间已冷静下来,他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祝衍已被我和师尊打落悬崖,师娘不必担心。”
“不可能?!”
“事实便是如此。”
戚无所说着,弯下身子将昏迷的荆舟扶了起来,看他腹部的伤口,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他这位师尊壳子之下的灵魂,正是祝衍。
而他还因某种缘故,失去了作为祝衍相关的记忆。
这一下就很有意思了。
他一边捂住荆舟腹部的伤口,一边冷冷的看向不管自家道侣死活、直奔悬崖边确认祝衍行踪的郁辞。
“师娘,师尊受伤了。”戚无所出言提醒。
少年立在呼啸而过的夜风里,神色担忧复杂的望向湍急的长寂河,声音渐渐冷静下来:“戚公子,你同我说实话,祝衍到底去哪了?”
戚无所耸耸肩:“我和师尊联手将他打落悬崖,跌落时消失了。”
少年扭过头,神色阴沉狠厉:“消失了?!”
戚无所冷冷的回视:“师娘认为,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死死的抿着唇,不语。
戚无所继续道:“现在师尊受伤未醒,容我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难道师娘比起自家道侣性命,更在意杀父仇人的行踪吗?”
看他还是不应,戚无所继续补刀:“师娘别忘了,你手上还牵扯师尊系的红线呢。”
少年这才离开悬崖,朝荆舟走过来,他从戚无所的手中把荆舟扶在自己怀里,掰开他的嘴给他塞了一枚回灵丹,又用自己仅剩不多的灵力为他运化丹药,等荆舟呼吸渐渐平稳了,又去查看他的伤口,旋即挑挑眉:“舟哥哥身上可是剑伤,戚公子,不会是你不小心刺的吧?”
戚无所倒也脑子转得飞快:“当时我催动灵藤打算对付祝衍,谁知被他反杀,缴了我的剑刺伤师尊,确实是我的失误。”
少年面无表情的听,将信将疑。
戚无所瞧着今夜郁辞反应不大对劲,便有意试探:“师娘方才说不可能,是为什么?”
少年不动声色:“祝衍是上古凶兽,哪有这么容易被打落悬崖?我怕对方使诈。”
戚无所:“如果是这样…”
他顿了顿,继续道:“师娘大可不必担心,是我亲眼见他掉下去的。”
此时,荆舟悠悠的转醒了,他头疼欲裂,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抱着他的郁辞瞬间,竟下意识朝对方怀里蹭了蹭。
少年:“…别乱动,血好不容易止住。”
戚无所也凑了过来,定定的看了荆舟一瞬,看不出他脸上有何端倪,便道:“师尊,祝衍已经被我们打落悬崖了。”
“祝衍??”荆舟脑子空白一片,还停留在他逆着人流要去夜市街买元宵上。
荆舟迷糊的眨了眨眼:“发生了什么?”
戚无所:“师尊不记得了?”
荆舟:“…嗯。”
戚无所:“一点都记不得?”
荆舟:“…嗯。”
戚无所:“断在何处?”
荆舟:“给你们买元宵。”
戚无所沉默一瞬:“好。”
戚无所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可荆舟却是满脸问号。他不过是去买个元宵,怎么原本的热闹欢乐的玄寂城突然变得满目疮痍,灯会砸了,几处商铺酒楼也烧成灰烬,幸好火势控制住,没有造成百姓伤亡,但财产损失免不了。
这一回因为受伤,荆舟占了大便宜,是少年把他背回去的。
他将头搁在少年肩膀上,蹭一蹭,问一问:“累不累?”
少年懒懒的回应:“累啊,但比起累,我更不想让你徒弟背你。”
荆舟笑,戚无所则跟没听到似的,在一旁若有所思。
一路上,戚无所将他们师徒俩如何在祭典上引开祝衍,又如何在孤月上将祝衍制服打落悬崖,荆舟的伤又是如何来的,说得具体且仔细,毫无破绽。
荆舟点头,得出结论:“我倒是认为熹儿的怀疑是对的。”
戚无所:“嗯?”
荆舟:“这个祝衍倒不见得是原来的祝衍。”
戚无所一言难尽的看向蒙在鼓里的荆舟:“师尊何意?”
“现在鬼域结界封着,祝衍怎么可能出得来?若是它早不在鬼域里,那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若是早出来了人界恐怕被他吃空了大半,怎么可能风平浪静?而且如果真是原本的祝衍,今晚闹这一出,玄寂城里的百姓估计都被吃了,哪里是吃几只灵狐就能打发的。”荆舟很认真的分析。
戚无所看向荆舟的眼神几乎接近同情了:“…嗯,师尊说的,也对。”
你自己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少年却道:“也不好说,世人都传祝衍是吞天食地的凶兽,可有没有想过,祝衍也是有口味喜好的,比如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并非一切都往肚里塞。”
顿了顿又道:“说不定,祝衍是一只挑剔又讲究的金丝雀呢?”
这个观点荆舟无法认同,他没办法把凶兽同金丝雀联系在一起,与祝衍交过手的戚无所却点头:“我认为,师娘说的也很有道理。”
荆舟:“……”
戚无所笑了笑:“那师尊认为,今夜我们遇到的祝衍到底是什么?”
荆舟略略思考,既然他都能穿书了,那祝衍的设定说不定就变了,可变得如何,他却未可知。
于是胡乱回答:“讲不定是原本的祝衍遭逢变故失了神魂,我们遇到的这位只是他的一缕神魂罢了,战力大打折扣。”
因为他记得系统提到过,祝衍死的时候,神魂被郁辞撕成了无数碎片。可再一想时间线也不对,那都是后话。
闻言,戚无所却不说话了,脸色也变得不大好。
回月娘庙的路上,三人遇上了急得跳脚的戚无谓。
双生子看到彼此的瞬间都愣了愣,几乎同时开口——
“你怎么回事?!”
“你怎么回事?!”
两人气冲冲的,又同时闭了嘴,最后到底是戚无所先开的口:“不是让你在灵障里待着吗?外边这么危险你出来干嘛?万一撞到祝衍呢你想过怎么办吗?你这修为还能有命活下去?成日就知道让我担心?”
平日里冷清乖巧的戚无谓此刻也急了眼:“哥你好意思说我吗?把我催眠了自己去找祝衍单挑?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活不活了?”
他不擅长说话,破天荒的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却到底没有戚无所说的长。
“你回答我。”
“那你也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