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所一愣,旋即皱了皱眉,看向荆舟的眼神里有点困惑:“不好说,死不见尸活不见人。”
荆舟忖度片刻:“虽然他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但切不可掉以轻心。”
戚无所点了点头,终究没忍住开口:“师尊,弟子不明白…”
“什么?”
“你就没有点别的担心…”
他言语所指,自然是指荆舟对祁决复杂的感情。
“有啊。”
“师尊你说。”
“辞儿怎么回事?今天醒来后就觉得他怪怪的,我去天刑塔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一贯从容不迫的戚无所面露诧异:“辞儿?”
荆舟奇怪的看向他:“有什么问题吗?”
戚无所愣了许久,才勉强调整表情笑了笑:“没有…可能是师尊不辞而别去受刑,师娘生气了吧。”
心念电转间他思考了许多种可能性,得出的结论是,虽然不晓得缘由,但荆舟忘了和祁决的过往未必不是好事。
荆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笑了:“那待会我去城里买些点心,哄哄好了。”
戚无所:“……”
旋即荆舟朝戚无所伸手,戚无所不解:“师尊需要什么?”
荆舟坦荡荡道:“银子,我是来天刑塔遭雷劈的,出门时没带钱。”
戚无所:“…………”
荆舟拿到银子,一点不客气的笑笑:“还是徒弟好。”
戚无所笑眯眯的:“师尊别客气啊。”
荆舟摆摆手:“自然不客气。”
戚无所笑得眼睛都眯了:“等师尊入了土,我和师弟们每年清明都会多烧点纸钱,师尊放心。”
“害,心意到就行,其他的随意。”
说着,荆舟拽了银子,生龙活虎的从榻上起来,直接朝津渡城集市去了。
在荆舟的‘记忆’里,郁辞一向是嗜甜的,喝完苦药要用蜜饯糕点来压味儿,平日里各种糕点酥饼也少不得。
听闻津渡城燕归楼的月季酥滋味极佳,荆舟便揣着从戚无所那要来的银子,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买归燕楼糕点的百姓排了快一条街,荆舟也极耐心的跟在队尾,就为了买几块月季酥哄郁辞开心。
排队过程无聊,他努力回忆天雷劫那晚的情形,可记忆却有明显的断痕,在他捅祁决一剑之前的种种前因都记不得了。
包括祁决为何冒着被天雷劈的风险,也要把他带出天刑塔?
如果就像那晚祁决所言,故意让他违逆天道、从而牵连郁辞的理由显然有些苍白,毕竟从天刑塔劫人是九死一生的事,祁决犯不着大费周章折腾他。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还能有什么理由呢?荆舟默默的摇了摇头,祁决的行为已经踏入他常识盲区。
就在他想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时,队伍朝前挪了挪,另一个卖话本的小摊上围满了姑娘,卖话本的小贩吊着嗓子吆喝:“鬼主祁决和荆宗主旷世虐恋续篇新鲜到货,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荆舟:???这说的是自己吗?
他感觉自己耳朵坏掉了。
几个本来排在荆舟前头的姑娘,听到这个荒谬又充满吸引力的吆喝后,弃了归燕楼的月季酥,直蹦鬼主和荆宗主旷世虐恋续篇话本。
荆舟心里冒出许多问号,他迟疑片刻,也弃了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伍,去话本摊抢购不可描述的旷世虐恋续篇。
他还没买到手,几个已经迫不及待在大街上翻开看的姑娘难过得嗷嗷叫:“荆宗主好渣,又捅刀子!”
荆舟:……?他脑海里的问号又增加了。
他也迫不及待的想看这写的什么虐恋,可惜轮到他时,话本已经售罄。
他不甘心,转向一旁买到的姑娘:“姑娘,冒昧一问,这话本能不能卖给我?我出十倍的价格…”
荆宗主本来生得就出尘俊朗,温和的同小姑娘讲话,小姑娘自然脸红:“可以是可以的,但我先看完。”
荆舟儒雅颔首:“自然,多谢姑娘。”
姑娘咬了咬唇,多看了荆舟几眼,迟疑道:“敢问道长是…”
荆舟坦荡一笑:“在下正是玄寂山荆舟。”
姑娘愣了愣,脸红得更甚,直接将书塞到荆舟怀里:“荆宗主尽管拿去看,别客气!”
荆舟掏出银钱给姑娘,姑娘犹豫再三还是接了,嘀咕了一句什么就小跑着离开了。
荆舟翻开虐恋话本,一目十行的看了下来,越看眉头拧得越紧,因为前半部分熟悉得吓人,就好像…曾经在哪看过一样。
可这种熟悉感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的,说不清道不明,好像早就存在他记忆里,可又转瞬即逝,他刚琢磨出一点线索,可转眼又再无头绪…
当荆舟看到后半本时,心里骂了声见鬼。
因为书里的情节和现实记忆重合了,比如祁决千难万险的带他离开天刑塔,而‘他’忘恩负义的在紧要关头捅了对方一剑…
这本虐恋话本里,他的所作所为被作者描述成了不折不扣的渣男。
荆舟咬咬牙,无语又好笑,特意翻到卷端一看,只见本应是作者栏的地方简单的写了两个字——
熹儿。
荆舟念叨了几遍,熟悉又怀念的感觉萦绕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