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紧张就喝点酒,能放松。”
说着,叶长婪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喂,你真的成年了吧?”
戚遇笑了笑,从衣兜里掏出身份证摆在叶长婪面前:“放心了?”
顿了顿,他也学着对方的样子调侃,“如果没成年,你就放我回宿舍吗?”
“不啊,”叶长婪微眯了眼,直勾勾的看他,“把你留下,养到成年就好啦。”
因为有些上头了,戚遇也放松了不少,他笑着回应对方的视线:“哥不怕引狼入室吗?”
叶长婪凑上来,几乎同他鼻尖贴着鼻尖:“那,求之不得。”
这句话如毒舌的信子钻入戚遇耳洞,对方的热度通过言语游走于他的四肢百骸,轰的一声,他身上迅速热了起来,火烧火燎的,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忙急急的咽了几口唾沫。
此刻他深深意识到,比起对方的段位,他嫩得可怜。
叶长婪看他如坐针毡的模样,体贴又残忍的移开身子继续喝酒:“我曾经也有个弟弟,他和你一样。”
闻言,戚遇身上的热血迅速凉了下来,他眉头微拧:“哪里一样?”
叶长婪笑而不答,似是而非道:“都约睡觉了,就别问无关紧要的啦。”
“哦。”戚遇心情似乎突然差了起来,他猛地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醉意更浓了。
“你有哥哥吗?”
因为酒精,戚遇的思维有些迟钝,他缓了缓,声音很低却不含糊:“大概是有的吧。”
叶长婪心中狠狠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大概?”
“嗯…我记不得了,只梦到过好多好多次,我叫他哥。”
“梦里那人长什么样?”
“我…看不清,”戚遇顿了顿,深深的看向叶长婪,漆黑的眸子染了醉意,给人一种款款深情的错觉,“只记得他说过,他叫叶长婪。”
“真是巧啊。”叶长婪垂下眼眸,没去看他。
戚遇却不肯收回视线:“过分巧了。”
“怎么,你是兄控吗?”叶长婪调侃。
“那你又是弟控吗?”戚遇回击。
两人都答不上来,相视一笑。
叶长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身子向前倾了倾,用自己的唇压住对方的唇。
两人唇舌相交,变暖的梅子酒滑到戚遇喉咙里。
许久,彼此的唇都有些肿了,就和三年前溪午峰禁室那晚一样。
窗外翻飞的暴风雪也很像。
戚遇将叶长婪按在怀里,嘴唇几乎贴在对方耳垂的红珊石上,呼吸里都是酒气:“我从好远好远的地方来,在找一个人,可我甚至不记得他是谁。”
叶长婪将脸贴着他的脸:“不记得没关系。”
“是吗…”
“嗯,不记得或许更好。”
叶长婪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一片浅淡的绯红。
理智上绷着的那根弦断了,戚遇将剩下的小半瓶酒一饮而尽,将在怀里撩他的人打横抱起,两人滚到了床上。
戚遇深深吸了口气,被褥枕巾上的味道,熟悉得让人怀念。
叶长婪顺手关了灯,窗外雪光明亮,和路灯光一起漫入屋中,像潮水般淹没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其实我,不是戚遇。”
戚遇压在叶长婪身上,低低的耳语,像梦呓一样,被酒精打湿的眼神却格外认真。
叶长婪看着他,用手指抚摸他的唇,淡淡笑着:“我知道的,无谓。”
那句无谓没发出声音,只有嘴唇开合,混着酒气无声的弥漫在空气中。
他环住戚遇的脖子,贴上去吻住他的眉心,语气是威胁也是蛊惑:“我管你是谁呢,睡不睡?”
“睡。”
叶长婪笑了,急风呼呼的敲打窗户,两人压碎了一床的雪光。
他不知道这场暴风雪是何时结束的,醒过来时雪停了,天却还是阴沉沉的,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黄昏将至,又好似天将破晓。
浴室里的电热水器烧了又烧,身边餍足的男孩子也沉入深眠,眉头轻轻的皱着,他替对方缓缓揉开,又轻手轻脚起来洗了个澡。
精疲力尽的戚遇做了个梦,梦回他修行了数百年的玄寂山。
冬阳正好,溪午舍内云蒸雾绕的,药香弥漫。
一袭水红色的衣衫,半截瓷白的手臂从洗得发旧的衣衫里伸出来,捧着药碗:“无谓,起来喝药。”
那人的脸隐匿在蒸腾的药气里,看不分明,只左耳上的红珊石熠熠生辉,像一根血刺扎进戚无谓心里。
那人的腰间,系着另一半血玉佩。
“乖,来年开春,就不用喝药了。”
戚无谓张了张干涩的嘴唇,沙哑的吐出一个字:“哥。”
那人低低的笑了:“我不是你哥,我叫叶长婪。”
一瞬间药雾褪去,那人的容貌水落石出,他的眼睛微微弯起,他是叶长婪。
记忆就似晨雾,在天大亮之时彻底散去。
无迹可寻的怀念残留在他心里。
戚遇睁开眼,脸上带着梦里留下的泪痕,叶长婪用手支着头,侧身躺在一旁认真且温柔的看着他。
他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热度和水汽,闲闲的将鬓间湿发撩到而后,露出熠熠生辉的红珊石。
长梦方醒的戚遇怔怔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毫无来由的说了句:“哥。”
梦境残留在他心口的难过瞬间散去。
叶长婪一双眼睛好看的弯起,他抬手抹去戚遇脸上的泪痕:“睡的是你,怎么哭的也是你,哭也赖不了账啊。”
“嗯。”戚遇郑重的点了点头,将叶长婪揽入怀里。
无谓啊。
叶长婪在心里无声的唤他。
“让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