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看不明白,可谓一直都是稀里糊涂的。
现下瞧着,他好像又喜欢她了,更是似乎会带她回京的样子,毕竟昨日他的那一番话,虽然好像是在讥讽告诫她只能认了被他欺负,但隐约也好像是在默认会把她带走似的。
昭昭不知道。他要是对她好,她当然愿意跟着他,毕竟她已经是他的人了,问题不就是他不喜欢她么
昭昭要求不高,其实他也不用多喜欢她,对她多好,只要不要像昨晚那样欺负她就行。
昭昭想了一想,也便不想了,心思没一会儿便又转到了银子上。
她还想给姐姐送去,但自己当然是不敢出去,更不敢去跟太子请示了,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让珠儿跑一趟。怕太显眼,她便还是装了一箱,先送了二百两去。
珠儿走后没多久,昭昭正在房中吃着樱桃,这时太子身边的侍女来了。
小姑娘一见,没等人说话,心便是一颤,小脸儿冷落了下去,刚要送入口中的樱桃也拿了下来,颤巍巍地问道
“有事么”
侍女躬身,“苏姑娘,殿下在云青殿,叫姑娘过去一趟。”
昭昭直觉便是如此。
“你,知道什么事么”
侍女摇头,“奴婢自是不知。”
昭昭应了一声,那侍女躬身退下,侯在了门口等她。
她坐在那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换了件衣服,理了妆容,而后战战兢兢地跟着那侍女去了。
不时邻近,一阵丝竹管弦之声传入耳中,待到了门口,隔着珠帘,只见殿上歌舞升平,舞姬翩跹而动,仔细瞧着,那前头的女子正是徐太守送给太子的美妾娆儿。
昭昭进来后便立在了门边。
殿首桌前赏舞的魏临初瞧见,那搭在扶手上的手随意地挥了挥,乐声便止了。
其下的娆儿正千娇百媚地跳着,这骤然一停自然是吃了一惊,也停了下来,接着便见太子的手又动了动,却是让她们退下之意。
娆儿领着众人微微一礼,退去了一旁,这时才看到门口的昭昭。
昭昭缓缓一拜。
“殿下万福。”
魏临初未语,手却是又动了动。娆儿瞧着,大致明白了几分,这时见李多福走了过来,躬身微微笑着,“娆儿姑娘请。”
与她所料一样,太子却是让她们走。
娆儿领着众人缓缓一拜,接着鱼贯而行,朝着那门去了。
行到门边,她看了昭昭一眼。
俩人对视,但都没什么表情。
众人出去之后,昭昭便上前了几步,去了殿中央,又是盈盈一拜,而后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太子一眼,正好对上了那男人的视线。
对方没说话,却是起身,负手朝她走来。
眼见着男人越来越近,昭昭下意识地便有点想往后退,但没敢。
不时魏临初来到她身边,打量了她两眼,而后微微错身,接近她耳旁。
“还疼么”
昭昭顿时被问的面红耳赤。
殿上不止他二人,却是还有李多福和几名乐师。
他声音虽不大,但这屋中静,怕是谁都听到了。
小姑娘当然不好意思,半垂着头,揉捏着手,赶紧晃了晃脑袋,感觉脸都要烧着了。
魏临初嘴角微动,这时微微扬声,“拿上来。”
昭昭听罢倒是好奇他叫人拿上来什么。没一会儿,有侍女端上了东西,昭昭小心地看了一眼,只见那是一件衣裙,一件火红火红的衣裙。
魏临初也随着瞥了一眼,而后便负手转身朝着座位走去。
“去换衣服,给孤跳一曲惊鸿舞。”
昭昭顿时一怔,若是那娆儿还在屋中,她都不会想这话是对她说的。
小姑娘声音也是发颤,不禁急道“妾身,妾身不会。”
魏临初脚步一滞,停了,回眸朝她瞥来,冷声道“不会”
昭昭打了一个寒颤,自然是看出了太子不悦,但她真的不会,于是便点了点头。
“妾身从未学过惊鸿舞。”
说没学过舞是假,但是会跳什么那也不是真。
她倒是从小就学舞,但是九岁之后在薛府中那所谓的学舞,其实不过是薛老夫人要她练身子的柔软度罢了,并非真的请了什么师父教她。
直白点说,这练身子软是为了满足那庞郡尉在闺房之事上的一些特殊嗜好。
所以其实昭昭可谓是一支舞都不会跳。
魏临初转过了身来,那双深邃凛冽的眸子中呈现的不悦是显而易见的。
昭昭攥住了小手,有些哆嗦,这时,听那男人冷声命令道“换衣服。”
李多福赶紧擦了一把汗,来到了昭昭身前,笑脸相迎,“姑娘,快去换衣服吧。”
昭昭眼尾泛红,柔弱的身子微颤,眼中泪汪汪的,朝着李多福轻声相应,点了点头,接着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而后跟着侍女去了偏室。
半柱香的功夫,那小人儿一身红衣,轻纱相罩,再次踏入殿中,无疑惊艳了全场。屋中的李多福,四名乐师,和几名侯着的侍女,乃至魏临初,皆是一怔。
这小人儿本就天生尤物,艳色绝伦,红色与她仿佛是天配。
这一瞬砸入人的眼睛,便足以让人终身难忘。
眼下的她,除了发髻与发簪略有不同,其余的一切都与魏临初记忆中的她一模一样。
男人瞧了她许久,而后开了口。
“跳吧。”
那语声明显缓和了许多。
李多福又是擦了一下汗,也是松了一口气,再有便是心中有了几分的底。这般颠倒众生的美人,让人怎么忍心对她发火。
殿中的人无一不在为她的容貌折腰,便只有昭昭自己手足无措,整颗心都是慌乱的,因为她,她真的不会跳什么惊鸿舞啊
太子那句“跳吧”话音一落,乐师那边便奏响了曲子。
然曲声响起,昭昭立在那却是丝毫未动。她,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怎样跳。小姑娘胆颤心惊,眼睛时而看看周围,时而又去瞄那男人。
太子沉着脸,抿唇不语,但就一直盯着其下的她。
李多福又是替昭昭捏了一把汗。
这小姑娘吓得浑身哆嗦,眼泪汪汪的,小脸儿都白了也未动。她是真的不会跳啊,但凡是会哪怕是那么一点点,她能这样么
且不知,太子这是为何呢
曲子转眼便奏响了许久。
昭昭心乱如麻,当下就想哭,但哪里敢呢,到底是在曲子进行了一半左右,她动了起来。不过是踩着乐点,随意地跳。
虽体态轻盈优美,但哪里有半点惊鸿舞的样子,没有一个动作对的上。
不时,那乐声终于结束了。
昭昭也随之停了下来,心惊胆战地抬头去看太子的脸色。
魏临初面无表情。
他从乐声响起开始便一直盯着那小人儿,直到此时还是,但却一言不发。
昭昭实在是吓得哆嗦,当即便跪了下去。
“殿下恕罪,妾身真的,真的不会跳惊鸿舞。”
魏临初还是未语,但过了一会儿终于收回了视线。
他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向下道“送苏姑娘回去。”
昭昭听得这话,便觉得好像是上了刑场又不杀了一样。
她急忙谢恩,而后起身,再接着便是赶紧退下了。
她走后,魏临初望着那门口,将手中的酒杯缓缓地放了下去。
他心中自然是费解。
她竟然不会跳惊鸿舞
她是装的么
可她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纯洁
难道她不是重生了
可如若不是,她为什么会写他的字
前世,他与她相遇是在他为帝以后。她的字,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魏临初从见到薛府上空的那只风筝时起,就认定了苏昭昭与他一样,是得了某种机缘巧合,重回到了过去。
后来他检验了她的字,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可她竟然不会跳惊鸿舞
她是装的,还是重生了却没记忆
可即便是后者,为什么她会写他教的字,却不会跳惊鸿舞
魏临初想不明白。
但是他要先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装的。
昭昭可谓一口气返回了寝居,回去后便连着喝了两杯水压惊。
适才她的脑子已经彻底不转了,她要被吓死了,直到此时回想适才尚心有余悸。
然她更不懂,太子为什么要逼她跳惊鸿舞。
难道不会跳不正常么是人人都一定要会跳么
昭昭不知道。她怕极了,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这天接着,她一直都没再出屋。到了黄昏珠儿终于回来了。
那边一切顺利,银子送到了,姐姐一切都好,听闻这些,昭昭还觉得安慰了一点。
这晚,她早早地便洗漱睡了,但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好久才得以入睡。
到了第二日早上醒来,小姑娘心情便好了。
总归那事儿已经过去。
然仿佛就舒服了一上午,到了下午,昨日那侍女便再度到来
听那侍女所言和前一日分毫不差,昭昭顿时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