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如约而至,痛苦结束。
放假前最后一天到校,学生们领了成绩单和寒假作业。
不管分数高低,也不管作业多少,寒假到底是来了,春节也要来了,一家人热热闹闹过节团圆。
刘云丽上完班会,特意叫安好去趟办公室。
“初七开始,咱们学校给培养计划的学生安排了特别辅导,为期八天。你没问题吧?”
安好点点头。
刘云丽推了下眼镜,继续道:“自考在今年12月初就会开始,一轮刷下去一波人,一次不行就失去这个机会了。更别说学校内部就会有淘汰。所以时间不富裕,现在就得重视起来,明白吗?”
“嗯,刘老师。”安好再点头,“我一定加油!”
刘云丽难得笑了笑:“你只要保持现在的势头,肯定没问题。我就是担心外部因素会影响你。”
几年前,她也带过一个好苗子,培养计划里的佼佼者。
小姑娘不仅仅是学习好,长得也漂亮,去海城大学都叫老师觉得可惜了。可这大好的前途,让早恋给毁了。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认识了一个别校的学生,因为这个学生,成绩一落千丈,最后勉勉强强上了个二本。
每每想到这个学生,刘云丽都是又惋惜又恨铁不成钢。
“安好啊。”刘云丽起身拍拍她的肩膀,“你也是大姑娘了,有些事你肯定也明白。但有一点,学业是一辈子的事,不等人。老师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心里也有过小憧憬。这些憧憬将来都能成真,学业耽误了那就是耽误了。”
安好愣了愣,知道刘云丽说的是早恋。
关于这个问题……
刘云丽瞧她不说话,也不知道她是没明白还是难为情,但既然说了就得说透。
“培养计划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发现早恋就会从计划里开除。”刘云丽说,“要是因为这个开除了,你觉得值不值得?”
安好指甲抠进手心,摇头。
“明白就好。”刘云丽坐回座位,“回家吧,春节和家人好好聚聚,然后回来上课。”
安好鞠了一躬:“祝刘老师春节快乐。”
临关门前,她听见办公室有老师说:“刘老师干嘛这么严肃?给人家孩子吓到了。这学期期末,你们班成绩不错嘛。连那位大哥不都进步了?”
大哥,是其他老师对陆珂的爱称。
这次期末考试,陆珂也不知道是超常发挥还是认真复习了,成绩一下子进入了前一百,数学、物理是满分,只是英语和语文拉了太多的分。
刚开始老师还觉得他是不是作弊了?
结果调了监控反反复复地看,人家大哥不仅没有任何猫腻,而且门门科目都是第一个交卷。
这事又成了贴吧上的火贴。
安好轻轻关上门,一转身,看到不远处正在等她的“大哥”。
两人默契地没说话,一前一后离开教学楼。
肖志强和小组的其他同学做完卫生,正好看到他们隔着诡异的距离在校园里漫步。
“我去!”有个男生小声嘟囔,“大佬是要转性了吗?以后想做学霸,尾随人家啊。”
另一个男生接话:“人大佬都考进前一百了,还不许人家向学霸看齐吗?”
几个人都不走了,立在那里看人家走。
看了会儿,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说了句:“我怎么感觉他俩这气氛不对呢?谜之和谐?”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陆珂和安好,一个校霸校草,一个学霸校花。
两人的属性看起来是对盘,但换个角度看的话,就会变成绝配啊。
“哪儿就不对?”肖志强说,“我早说了,这俩是宿敌。人大佬这次考得好,就是跟小仙女叫板呢!你们等着吧,以后还有的闹呢。”
这一次,大家对这话显得不置可否。
***
实验中学也是今天最后一天上课。
放学后,安茜收拾好书包自己离校。
现在的她没有一个朋友。
哪怕是之前她用那些小恩小惠维持的朋友都不搭理她了,更别说跟她关系不错的一些男生也早就都对她避之而不及。
她起初生气,后来难受,现在就只能忍着。
叫了辆计程车,她去田子巷的文具店买水笔和修正带。
进店前,她瞧着前边那人的背影眼熟,仔细一看,居然是安好,而不远处的是陆珂。
安好去奶茶店喝杯奶茶。
本来和陆珂商量好,他先过去,谁想他放下书包又折返回来接她。
“书包给我。”
安好吐了下舌头:“都给了你好多作业了,不沉。”
陆珂不听,直接卸下她的书包拎着,牵着她的手往奶茶店走。
安茜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仇恨、嫉妒、委屈揪在了一起……
安好坐在大兔子里,喝着陆珂亲手做的奶茶。
惬意啊。
“什么时候走?”陆珂问。
安好咽下嘴里含着的大白兔奶糖,回答:“二十八出发,开车过去。”
每年春节,安晟都要回析元镇老宅过节。
如今爷爷不在了,但安家祠堂还在,他们在外面的子女是必须要回去拜祭,然后小住一段时间的。
“你呢?”安好问,“回家吗?”
陆珂并不想回。
但上次和陆华延摊牌之后,有些事他不得不适当让步。
他走过去也坐在了大兔子里,抱着安好让她倚着自己,说:“我回去走个过场。”
安好点点头:“韩少辰的事都解决了,你也不要和家里人闹得太僵。哪怕真的不想有什么往来了,也别做得过了。”
“嗯。”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听你的。”
安好笑笑,头靠在他肩膀上。
可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刘云丽刚才和她说的那番话忽然在耳边响起,她由不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陆珂问。
安好怕他多想,就说:“没事啊,正常叹气。对了,我今天听到办公室的老师夸你呢。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学习一定没问题。”
这话题转换的未免生硬,可陆珂没拆穿她这小伎俩。
学习这东西,他不是不爱学又或者学不会。
从小学开始到初中,他一直成绩优异,尤其是数学,拿了很多奥林匹克竞赛奖。忽然不学了,是觉得学习没意义。
他好好学又或者不好好学,能有什么不同呢?
但现在看看,能听到她认可自己或许就是一种意义、一种不同。
***
大年二十八,清晨。
安好和安锐跟着安晟乘坐自家的商务车前往析元镇,车程大概三个半小时。
安晟一路都在打电话。
他最近又谈了一笔不小的生意,十分忙碌,这次能挤时间回老宅纯属为了祭祖,过不过节的,没所谓。
而安好看着车窗外飞驰的倒影,心里满是期待。
熬过无聊的车程,镇入口的大牌楼隐隐可见。
安好激动地探着身子,想和李师傅说再开快点儿,可碍着安晟正在闭目养神,只好闭嘴。
析元镇不大,一天的时间就可逛完。
安家祖上是做古玩生意的,放在现在,或许会被人视为富户人家,但搁在以前,做这种生意的不是什么上层人物。
兵荒马乱那些年,安家先辈带着古董避世。
安好的太爷爷选中了析元镇,花重金买下清朝时期在这里做县官的官户人家,一直传承到了现在。
“这么些年了,还是老样子。”安晟忽然说。
安好没顾得上分析他这是感慨还是嘲讽,一心想着赶紧回家、回家!
终于,车子停平稳了。
安好看见照顾自己长大的钟叔钟婶,顿时红了眼眶,管不了其他的,下了车飞跑过去,扑进了钟婶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