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庭深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时眠缓缓张开手掌,一枚褐色秃鹰玉佩躺在她的手心中,点点血渍装点的它凶狠又尖锐。
夜深人静之时,忠武侯府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时眠身心俱疲,堂中的尸体都被禁卫统领带来的人清理干净了。他们将麻良抬上担架,盖上白布。
时眠握紧了拳头:“等等。”
侍卫们停下脚步,时眠走到担架跟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麻叔,一路走好。
角落里禁军统领还在与小一争执。
禁军统领高伟:“若不是你拦着我,时庭深岂能逃掉!!”
小一:“若是时姑娘伤了半分,你去和我家主子交代?”
高伟:“尔等怎可与圣命相比,再者,此人可是关乎无数人的性命,现如今逃了,你让我如何交代!”
“高统领稍安勿躁!”耳边传来一道冷冽的女声,“至于时庭深,再稍等一盏茶。”
高伟微微一愣,并未理解时眠的意思。
城门口。
“纪纪!”巴都停下来,将人靠在草垛上,不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叫,给这一方天地增添的一丝阴森。
而时庭深的俊容早已被血糊成一片,他气息微弱的躺在巴都华怀里,一声不吭的仿佛已经没了气息。
巴都龇牙怒目:“我要去杀了那个女人!”
“巴都!”
巴都的动作僵在原地,时庭深抬起头,轻轻一笑:“这毒真是厉害,竟丝毫不弱于义父的汤药。”
巴都咻的盯住他,他咬牙,最终说了一句:“对不起……”
时庭深宛若没有听见他的话:“到底还是义父厉害一些,我已好多了,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巴都沉默的将人扶起,时庭深起身之时还咳了两口血,就在这时,刀光乍现!
蒙面黑衣人们一拥而上,长刀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萨南:“阁主有令,若不能活捉,便当场斩杀!”
杀手们没有回答,却用敏捷而又狠厉的招式回应了萨南。
身为千金阁的阁主,时庭深怎会不认识这些人的招数!有的招数甚至是他亲自教下去的!
巴都一边抵挡,一边护着时庭深,脸上横肉翻飞:“不要命的,这是谁!你们看清楚!”
时庭深摸上腰间,眼中蓦地划过了然。
再望向角落的萨南,他猛地闭上眼。
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不知深意。
千金阁的杀手们只认玉佩不认人,时庭深感觉到巴都越来越不敌,慢慢攥紧了拳头。
“辛吉!”巴都大喝一声,下一刻便被辛吉一刀捅进肩膀,“噗——”
巴都手臂一松,时庭深踉跄倒地,萨南见状,迅速来到他的背后,趁着巴都顾及不来,将人钳制在手。
巴都:“纪纪!”
下一刻,辛吉一刀砍落他的人头。
那颗人头“咕噜咕噜”滚至时庭深脚下,脖颈处流出的血仿佛蜿蜒成一条小河,那头颅在黄土上翻了几番,最后面朝着他,双目犹如铜铃,死不瞑目。时庭深的目光淡淡的扫过,而后视线落到对面的辛吉。
萨南:“带走!”
城外的草坪上开始结起霜水,随着时庭深渐行渐远的脚步,巴都的瞳孔逐渐没了焦距。
忠武侯府内,高伟等的有些不耐烦:“时姑娘,夜已深,臣还需回去复命,便不陪姑娘等了。”
时眠:“高统领大可以离开这里,我不拦着。”
高伟被她毫不在意的态度噎的心塞,冷哼一声正欲起身离开,突然闯进一个小厮:“姑、姑娘,公、时庭深回来了!”
高伟瞪大了眼:“什么?!”
时眠:“让他们进来。”
萨南大步走进堂中,脸上带着夜色的肃杀,他单膝跪下:“主子,幸不辱命!”
时眠扶起他:“辛苦了,你兄长受了伤,去看看他吧。”
萨南:“多谢主子!”
堂中死寂一片。
时庭深身上绑着铁链,这根铁链是用玄铁制成,不但牢固无比,更是有十几公斤的重量。他受了伤又中了毒,竟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依旧风度翩翩。
时眠的瞳孔一缩,掩下心中的震惊。
她走到时庭深的面前,凝眉注视着他。除了脸色稍有苍白,其他一切正常。
笪御给她的银戒剧毒无比,见血封喉,绝对没有问题,那便是这人有问题了。罢,剩下的便交给皇伯伯了。
时眠:“高统领,人给你捉回来了,你且看好。”
“啊?哦哦,好的。”高伟懵了懵,反应过来连忙应道。
他心中晒晒,前一刻他还在埋怨时家姑娘轻举妄动,后脚人家就将叛贼捉拿归案,这他脸上有些发热。
时眠:“此人诡计多端,武功斐然,你也看见了,今日我忠武侯损失了多少人才将他缉拿,这根链子切记不可取下。”
高伟正脸:“是!”
高伟与时庭深面对面,哼了哼:“跟我走吧!”
“慢着!”辛吉忽然开口将人拦下,高伟正欲呵斥,时眠抬手制止。
时眠问他:“何事?”
辛吉和巴都一样,一双虎眼宛如死水的望着时眠:“我等接到阁主的命令才来此,姑娘,你可有凭证?”
萨南拿着假玉佩去千金阁的时候,辛吉正在外面执行任务,任务是阁中其他人接的,所以辛吉并未见到玉佩。
萨南谨记时眠的吩咐,玉佩只可以拿出一次,成功下达任务之后,若是有人要求看第二遍,就想法搪塞过去,所以辛吉回来再要求看一下玉佩的时候,萨南便说已经还给阁主了。
时眠脸色蓦地一沉:“阁规被你吃了吗!”
辛吉:“姑娘恕罪,因此次任务目标存在异常,我等必须要弄清楚才可将人交出!”
“你是说这人是你前任阁主?”时眠冷笑,“看来阁规还真被你吃了,千金阁只有一条阁规,只认玉佩不认人。你问他,能否拿的出玉佩。”
辛吉不语。
时庭深当然拿不出,若是能拿出来,早先在城外他便拿了,何必等到现在!
时眠张开手掌。
辛吉当即跪下:“参见阁主!”
时眠:“回去领罚。”
辛吉:“是。”
时庭深眼底浮浮沉沉,说不出是畅意还是恨意,他只是浅笑:“眠儿,哥哥佩服。”
高伟哪能再等他墨迹,二话不说扯住他就往外拖:“若不是屁话这么多,你也不会被捉,这会儿还说,赶紧走!”
时庭深的脸色有一瞬的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