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微卷黑发的青年站在海岸,海风吹开他的额发，将缠着绷带的右眼完全暴露出来。

夜色下的海水漩涡散发出银青色的光芒，仿佛宇宙中流动的耀眼星河。

此时已过晚上11点。

太宰治是在等风弥罗。他刚才给对方打了电话，约好在这里见面。

渐渐的,涡流的水速开始放缓,银河似的光芒也变得黯淡。

太宰治深深凝望着漩涡中心那里他白日里下去过一次,并由此窥见了巨大的秘密。

他在脑海里梳理着已知的信息。

风弥罗、阿尔塔纳，还有书。

白天太宰治跳下海，看似救人，实际是为了查探海底的情况，如果能就此死掉也不错。

因为漩涡的位置靠近岸边,所以海水不深，他很容易就看到了漩涡的底部。

那里有个拳头大小的洞。

不只是他,先前被卷进漩涡的两人应该也看见了。

这时他的眼前忽然发生了变化。或者说,他的记忆被未知的力量篡改了。

漩涡底部的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处凹陷下去的低洼,海水从那里流过所以形成了漩涡。

在那个瞬间，太宰治忘记了洞的存在,只记得低洼。

他的人间失格自动发起。

太宰治的异能力与未知的力量碰撞,使他短暂地成为了一个特异点。他眼前的景象、脑海里的记忆再次更改。

低洼变回了洞。

他知道了书的存在。

“书”不是广泛意义上的书，而是接近世界本源的存在。它的外在形态是本无字的书，在空白书页上写下的内容会变为现实。同时“书”还维持着世界的稳定,会自主对严重扰乱世界的异世之物进行修改。

这个漩涡就是异世之物。

不只是漩涡,来自异世的还有风弥罗。

太宰治从“书”中看到了按照原本世界线“太宰治”的生活，从出生到现在,十七年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在他眼前飞速掠过。

前十四年的生活没有任何区别。

从十四岁“太宰治”遇到森鸥外开始，命运的轨迹发生了偏离。“太宰治”没有去前任首领的密室,没有遇到风弥罗，他在十五岁加入港口黑手党，后来也没有认识彭格列家族，也没见过齐木楠雄和神威等人。

风弥罗、彭格列家族、齐木楠雄与神威等，原本都是此世不存在之人。

齐木楠雄那件事是被他们自己解决了。

彭格列家族则是“书”将“7的3次方”吸纳为此世的力量，将两个世界融合起来，并且修改了违和感和彭格列家族成员的记忆。在沢田纲吉等人的记忆里，他们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

只有风弥罗，“书”还暂时无法修改。

风弥罗的存在就是异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此世之人。

不只是他自己，太宰治、森鸥外以及中原中也都知道，风弥罗来自于异世的宇宙。

对于“书”来说，风弥罗就是这个世界的bug，还是个暂时无法改掉的bug。不过风弥罗暂时未对世界造成极大影响，所以“书”只暂时将他搁置。

但这次的漩涡不一样。

太宰治从风弥罗那里知道了阿尔塔纳的作用。如果阿尔塔纳被人类开发，这个世界将会完全颠覆原本的世界线发展。

所以“书”才对见到漩涡底部的人进行记忆修改。

如果他没猜错，接下来“书”还会对今天知道漩涡消息的人进行记忆修改。

“书”能修改的只是此世的事物，对异世的事物无效。

但太宰治有种预感，漩涡在今晚一定会被修改掉，他的预感向来很准。如果漩涡会被修改掉，那么风弥罗的存在也会被修改吗

所以太宰治与风弥罗打了个赌。

对太宰治来说，这是场不会赢的赌局。

如果他的预测没有实现，赌局输掉；如果风弥罗的存在被修改，失去对赌人的赌局如何论输赢；如果风弥罗的存在没被修改，他的原话“所有人都会忘记今天银青之瞳的事情”里有漏洞，风弥罗要是能抓到那个漏洞，就是他输。

当然，也有可能风弥罗找不到漏洞，那就是他捡便宜赢了。

但其实太宰治不在乎这场赌局的输赢。

他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

只要风弥罗还能存在于这个世界，那么让风弥罗赢也可以。

“太宰。”

风弥罗落在太宰治的身旁。他独自赶路从来不用交通工具，毕竟都没有他的风快。

“咦”风弥罗见到黯淡的漩涡后疑惑出声，“它变小了”

太宰治说“它要消失啦。”

原本直径几米宽的漩涡此时已经缩小到一米不足，光芒也愈来愈微弱，如同在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会被熄灭。

风弥罗安静地看着漩涡越来越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