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柔陪着阮悠然坐在小院里看星星,夜晚虽然有些寂寥,但是天空的星星却美的让人不眨眼,浩瀚的星空之下,万事万物都变得静谧迷人。有时候,当人的心难受到一定程度,无法用语言开解的时候,山河大地带来的豪气万丈反而成为一种疗伤的办法。
坐了一会儿,刘心柔轻轻的搓了搓胳膊,天还是有些冷。
阮悠然看见了,她站了起来“姐回去吧,太晚了,该睡了。”
是啊,该睡觉了。
以前刘心柔记得悠然最爱睡觉了,而且像是小猪那样,一有空就睡,怎么都睡不醒,起床气还特别大。
那时候,家里没有人敢去叫她起床,每次都是楚念过去。
有一次,心柔想着给楚念送水,正要敲门,门是虚掩着,她随意的一望。
看着床上的阮悠然还在闭着眼睛,唇角却在上扬,明显已经醒了,楚念坐在床头,像是小鸟一样弯着腰,一下下啄着她的唇。
而现如今,刘心柔看了看隔壁还开着的灯,已经凌晨一点了,悠然还是没有睡。
心柔留了心,她特意定了闹钟,五点的时候又看了一眼。
灯,依旧没有关。
刘心柔的眉头轻轻的蹙起,她心疼极了,却没有办法去安慰。
感情的事儿,她不明白,却也知道不是旁人能够多说的。
悠然来她这儿,就是想要安安静静的放松疗伤。
她不能去逼她。
阮悠然在这里住了两天,的确心里很放松,白天的时候,她会在小溪边散步,看看大好山河,晚上的时候,她就自己一个人荡秋千看星星。
不知不觉间,过了一个多星期。
第八天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乔萧萧是刘心柔的学生,虽然已经很多年了,此时的她已经上了大一,但还是一见面就跟阮悠然互相给了个白眼。
阮悠然从小就看她不顺眼,这个小屁孩,明显是对她姐姐有图谋,也够能憋了,仗着姐姐是她的老师,一到寒暑假就跑过来无事献殷勤。
乔萧萧不知道阮悠然经历了什么,她只是知道这三年她来的很少,没有碰到过一次。如今过来了,虽然面子上俩人还互看不爽,但她也有点新奇“哟,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见念念姐”
一句话,阮悠然一下子变了脸色。
乔萧萧惊了一下,吓得不知所措。
她平时跟贱贱开玩笑习惯了,从来没见她这样过。
心柔走了过来,她拍了拍萧萧的肩膀,“去后院看看,那里有我给阿姨做的清酒。”
乔萧萧迟疑了一下,她又偷偷看了阮悠然一眼,逃跑一样离开了。
刘心柔解释“她不知道。”
阮悠然点了点头,“没事儿。”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她的情绪明显的低落了下去。
一直到了晚上,她还是按照老样子在院子里乘凉,乔萧萧抱着一块西瓜,贱兮兮的凑近,“你怎么了呀”
“走开。”阮悠然一点情面不留,“我烦着呢。”
乔萧萧吐了一口西瓜籽,又挪近了一步。
她想明白了。
原来是跟念念姐吵架了,是不是又要闹离婚了
楚念和阮悠然年轻的时候也算是轰轰烈烈的,当时阮悠然不是一次对着她咬牙切齿的说一辈子也不要理楚念那个不解风情的臭女人。刚开始,乔萧萧也跟她同仇敌忾,毕竟是老师的妹妹,她需要用力去讨好,可是后来几次她发现贱贱基本在说完后的一个星期内就会黏黏糊糊的跟着楚念打脸之后,她就不再搭理她了。
年轻谁没折腾过
虽然她没有过但是小说里、电视剧里总写过。
阮悠然斜眼看着贴的越来越近的乔萧萧,“小屁孩,我问你,你还喜欢我姐呢”
一句话,乔萧萧的脸变得跟她怀里的西瓜一样红。
阮悠然冷哼,“你是在练忍者神龟么这么多年了还憋着呢就是讨厌你们这样的人,有什么都不说出来,自己憋着就行了,还伤及无辜,自私讨厌有毛病b”
贱贱嘴里的词不变样的。
乔萧萧一脸无奈,“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天之骄子,想说什么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什么样的结果都能承受。”
阮悠然反应极快“总好比你这样一直憋着好。”
乔萧萧有点落寞“我不是憋着你憋憋试试,只是老师她始终把我当个孩子。”
阮悠然十分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乔萧萧,“还孩子呢四年前你就这么说,有你这么老的孩子么说都不敢说就说我姐不喜欢”
后面的话,贱贱没有说出来,乔萧萧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阮悠然直接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这人莫不是傻子。
真的是比楚念还能憋着。
就姐姐那喜好清净的性格,要是真的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她早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了,还能在这儿抱着姐姐买的西瓜吃的这么嗨皮
沉默了一会儿,阮悠然一巴掌打死身上吸血的蚊子,“小屁孩,你说说,你是什么心理,什么都憋着不说。”
乔萧萧才懒得理她,“我干嘛告诉你,你要是想知道,怎么不自己去问她。”
哎呦喂,成精了。
阮悠然冷笑“我一会儿得找我姐说说”
“唉唉唉。”乔萧萧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她叹了口气“我说我说。其实吧也不是不想说,只是怕说了后的结果,承担不了。”她摸着下巴“你看,如果我不说,她也许还把我当学生,还会宠溺我,可是我如果说了,她拒绝了,那我也许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阮悠然不说话,她看着远处的星星。
这样的贱贱,倒是让乔萧萧很惊讶,她真的很好见到如此乐观的人这样。
她和念念姐,到底怎么了
没有人敢问。
阮悠然不说,刘心柔更是把她宠上了天,饭菜恨不得都给端到嘴边去。
只是到了第七天,刘心柔发现阮悠然眼下的黑眼圈愈发的重,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贱贱。”
阮悠然看着她。
刘心柔的眼型很漂亮,当她看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无比的舒服,有一种被注视的满足感,“你的感情,姐姐不会问也不会说,我是你的家人,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只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体不只是你自己的,如果有一天,你折磨的自己病倒了,两个姨会伤心,我也会伤心,所有的关心在乎你的人更会难过痛苦。”
这样的话
阮悠然低下了头。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晚上,她给妈妈的阿姨,hia打了个电话。
hia阿姨年轻的时候也是医生,后来退休了就该钻研心理学了,跟她聊天阮悠然也很放松,她简单的描述自己的情况。
“姨,我睡不着觉,明明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有很多杂念在闪,有的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耳边会突然听到锐利的声音,一下子把我惊醒。”
“我好想心里有什么东西无法冲破,它想要出来,又走不出来”
“我总是会梦到一个鲜红的手术台,手术台上有一个人,她好惨,被开腔破腹,我好痛,我想去看她的脸,可是又看不清”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现在的一切是不是梦我是不水一直在梦境中没有醒来可是我用刀子割开过皮肉,还是会疼的不是梦这不是梦”
这是这么久以来,阮悠然第一次对别人描述自己的状态。
hia听的很认真,中途一句话都没有插,一直到阮悠然说完,她柔和的回答“贱贱,你心里有一个死结,你的主动思维想要放下,知道不该这样,可是你的潜意识却在抵抗,连带着心里都产生了反应,阿姨想,你要是真的想走下来,就干脆不要去想这个结的问题,先放下,不去看这个结,不要再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伤害身体了,放过你自己。”
放过自己。
阮悠然有了片刻的恍惚。
又是一天的挣扎。
她是该放过自己了。
也许,她真的活的太狭隘了。
人这一辈子,不该把自己桎梏在任何牢笼里不是么
这个世界,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还有明亮的天空,炙热的阳光。
她不该把自己困在痛苦的牢笼里,不该把自己束缚在亲手打的死结之下。
她不该是这样的。
就像是楚念说的。
她们应该怎么样快乐的开始,就应该怎么样绚烂的结束。
也是时候,将这一切画上圆满的句号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阮悠然摩挲着自己的手机,她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在这三年打了无数遍却从来没有打通的电话。
她本是没有期待的。
还以为回应她的仍旧是冰冷的关机音。
可是如今,伴随着“嘟嘟嘟”接通的声音,阮悠然以为自己会心跳加速,以为会像是以往每一次一样紧张到口干舌燥。
可是,她并没有。
也许,真的是心死了,她才会如此的淡定寻常。
“喂”
电话那边终于响起了这些年阮悠然期盼了无数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