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怀朋抬手看表
盛勤捧着水洗了把脸,双手撑在台面两端。她气息不稳,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脸上仍带有明显的慌乱。
她站了一会儿,抽出纸巾压在脸上吸干净脸上的水珠,连补妆的心情都没有。
盛勤深深缓了口气,把纸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在外面公共休息区的沙发上落座。
那男人的眼神太过肆无忌惮,让人难以招架。
没有一丁点分手后的伤心颓唐。
盛勤想起小花园里的那一幕,脑子里回响起女孩子的细细哭诉。
她呆了呆,不由地想起了自己被冯子博分手时的样子。
在新年的第二天,所有人都仍然沉浸在欢乐的气氛里。那个相识十三年的男人却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头也不回地上车奔向另一个女人,留她一个人在原处。
而她僵着身子,不能动弹,只能看着汽车尾灯像流火一样划出一到猩红的弧线,而后消失在地平线上。
盛勤一直觉得,她早已冻死在了那个冬夜。
她无意识地搓了搓手臂,像是重新被彻骨的寒意笼罩。
在爱情里,无论一个男人曾经多么情深似海,当他决定要走的时候,是不是永远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拔腿就跑、飞奔着投入新欢的怀抱
她窝在沙发上呆坐片刻,直到有醉酒的人进来,方才如梦初醒。
盛勤看了看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出来多久。她拍了拍脸,重新把那些可怕的回忆压回脑海深处,然后重新补妆,赶回包房。
一进门就有人叫她的名字。
肖振明站起身冲她招手“你躲哪儿去了快来唱歌”
程飞飞这人抠门,请人在ktv里谈事情的时候,根本舍不得请包房公主,总是让他们策划部的人陪唱。
西遇开机之前,有一次盛勤唱粤语歌,恰好被肖振明听见。
这下老总亲自点名,盛勤推脱不掉,只好去点。
众人目光或明或暗落在她身上,盛勤心里却暗暗打鼓,不知道该不该出这个风头。
她点了一首老歌,前奏有长长的男声独白,独白语落,她开口已经慢了半拍。
并不十分惊艳的效果,周围看热闹的心思歇了大半。
一曲歌毕,程飞飞道板着脸道“小盛,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盛勤立马赔笑说自己不会粤语,唱歌又总是跑调。
“挺好的,人家小姑娘的声音多好听。再说了,粤语好不好,你我说了不算,得请四爷点评才行。”肖振明笑着看向身边的男人,“四爷,您觉得如何”
沐怀朋笑了笑,还算给面子,说了句不错。
他手里的雪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细烟,指间红星闪烁,缕缕青烟升腾,晃过他的眼。
得了他的首肯,程飞飞喜不自禁,冲盛勤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坐。她从桌上端了一杯啤酒塞进盛勤手上“四爷说你唱的不错,还不赶紧敬人家一杯”
盛勤心知这是老板讨好人的说辞,这酒无论如何都得喝下。
她只得双手举杯,冲中间那人微微一笑,可这四爷两个字听上去怪矫情的,她实在说不出口“多谢您肯定,我再敬您一杯。”
沐怀朋也不拦着,等她满满一杯喝完,才从沙发里坐起来,探身弹弹烟灰,慢条斯理地道“小姑娘不能喝酒就不要勉强。”
盛勤抬眸,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脸。她一口气闷在胸间,心想真不想让人喝何必等现在才开口。
肖振明看了他一眼,主动让出位置,拉着盛勤落座“坐坐,坐那么远干什么,一会儿多唱两首你拿手的,正好让四爷听听。”
盛勤脸上的笑意有些僵,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老实落座。
身边的男人手臂搭在沙发椅背上,要是她靠近就仿佛落进他的怀抱,被他的体温包围。于是她只能僵直脊背,坐在沙发边缘,尽量不靠近他。
不一会儿,副导演和男主角黎峰轮番过来敬酒,但沐怀朋几乎没有怎么喝,最多只是抿一口,那些人也不在意,仿佛他肯举杯已是天大的恩赐。
盛勤僵坐了半天,脑子乱腾腾的,心里暗暗揣度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让这样一线的导演演员乃至肖振明这样的老总通通奉为上宾。
歌曲间隙,她听见宾主相谈甚欢,一通谈笑这会总算是进入正题,程飞飞讲起西遇的故事大纲。
余光里,身边的男人听得认真,不时提问。
他身姿舒展,长腿不可避免地碰到盛勤的腿。
隔着薄薄的西裤,男人身上的热度时不时地传递到她身上,让人有些不自在。
盛勤双颊微红,往旁边躲了躲,躲不开,只好不着痕迹地换成一个翘腿的坐姿。
她一首接着一首地唱,翻来覆去都是一些有年头的老歌。
首唱罢,总算有其他人接棒。
为了讨沐怀朋的欢心,包厢里的歌几乎都换成了粤语,是一些时下流行的星曲,盛勤几乎没有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