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梅三先生为他求情,周大老爷虎目含泪“承志,你放心,我定然不负你的信任此事就算是最后不了了之,我也要查个水落石出,还你和阿云一个公道。”
梅三先生满脸疲惫之色,闻言颔首“望你言行如一。”
说罢,他甩袖“请周家老爷夫人以及小姐去歇息吧。”
外面进来两位青衣婢,齐声应喏,带着三人出去了。
待人走后,梅先生才招了招手,道“阿云,你过来。”
“是。”梅洗云应了一声,走到了梅先生跟前,梅先生凝眉道“你是怎么想的”
“回师祖的话,徒孙觉得非常不忿。”梅洗云回答道。
郁宁在一旁听着,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一时半会说不上来,他仔细的打量着梅洗云,此刻他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年似乎与梅三先生长得并不相似。这相似并非是指面貌,而是指气质。梅三先生的气质沉稳中带着些许柔和,但是梅洗云眉目之间却是一抹掩藏得极好的孤傲之态,或许他的动作语气都很谦卑,可是郁宁就是觉得他一定是一个冷僻孤傲的人。
这样的感觉太奇怪了,郁宁还是第一次见到给他这样感觉的人。
顾国师听了,斯里慢条的说“现在没有外人,你老实交代你可是不想与那周小姐成亲”
梅洗云一滞,紧接着便跪了下去“顾师祖明鉴,阿云确实不愿与周小姐成亲。”
“阿云你在说些什么你与周小姐青梅竹马,我之前问你的意思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梅三先生惊得向梅洗云走了两步,脸上说不出是震惊还是愤怒“你若不愿意,为何不说”
“说了,爹也不会听。”梅洗云轻声说“就如同我不喜欢古器物,我喜欢念书,我想考科举,可是爹你还是让我从澹泊书院退了学一样。”
“你”梅三先生一时气结“你若是真的好好读书,我为何不放你读书成天和戏子混在一处,你以为我不知道”
梅先生听到此处,不悦的道“怎么回事”
“师傅”梅三先生正想解释,梅先生就打断了他“阿云,你自己说。”
“是。”梅洗云跪得笔直“我想念书,我想考科举,至于与戏子厮混,纯属传言。”
“什么传言诡辩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梅三先生气极道“我看你是被那戏子迷昏了头”
“他与我不过是易趣相投,并无龌龊之事。”梅洗云斩钉截铁的说“若是心中龌龊,看什么都是龌龊的。”
“放肆。”梅先生面无表情的道“不得无礼。”
“阿云失言,请祖师责罚。”
郁宁见场面越来越僵持,出声打断道“交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阿云你若是不想与周小姐成亲,趁此机会,当断则断。”
“小师弟你还帮着畜生两家结亲,岂能说断则断”
郁宁走到梅三先生身边,摇了摇头说“阿云这样子与人成婚最后也不过是一对怨偶,三师兄若是真与周老爷交好,怎么忍心如此害他女儿不若另择一位阿云喜欢的佳人,也好让阿云收收心,既然他喜欢读书,那就去读,将来高中,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并不丢人。”
“在场都是自家人,不如话摊开了说。”郁宁分析道“那条竹叶青,说周家全然不知情定然是不可能的,只看到底掺了多少了。既然他家也不清白,我们也就顺势退婚,想来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若是三师兄实在是过意不去,师公是国师,回头就给传一句说阿云三年内不适宜成婚,我看谁敢冒出来说一句周小姐和阿云是天作之合。”
“大丈夫何患无妻等到阿云考上了举人,再择一佳人,也不求家世美貌,只要是阿云喜欢的,又是清白人家,品性贤良一些自此夫妻琴瑟和鸣,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顾国师侧耳细听,低声与梅先生说“阿郁说得在理。”
梅先生神色不变,眉宇间却也有些松动。
郁宁见梅先生和梅三先生都颇有些意动,便向梅洗云眨了眨眼,乘胜追击“阿云既然说了喜欢念书,想考科举师兄,阿云考中秀才了么我记得明年就有春闱,不妨叫他下场一试,若是不中也无妨,再给他三年,若是三年后他还是不能中举,便安安心心随着师兄学本事,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师兄你看如何”
郁宁指了指自己“我是今年才拜到师傅门下的,我都二十六啦,阿云三年后也不过二十,怕什么”
梅洗云伏首下拜,额头抵在了冰冷的青砖上,他高声道“阿云愿意念书,求师祖成全”
“周家确实不适合再与阿云议亲。”顾国师道。
梅先生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既然你小师叔为你求情,此事也未尝不可但是你需明白,若是三年后你不中,便不得再有违逆之举。”
“阿云明白”
“老三呢”梅先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