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斯面色尴尬,蓝眼珠子骨碌骨碌打转,倒是路行远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将刚编辑好的解释递给了安德鲁。
“那很容易啊。”安德鲁瞟了屏幕上的解释,笑容明灿,“只要观众看不见你就行了。”
“在你前边有一个魔术表演,到时让他们先别撤下道具,你在道具后表演就行了。”
“就是有点委屈你了,不过我觉得现场观众更加委屈,因为他们看不见这么漂亮的an。”
那天的谈话虽然算不上愉快,然而过后阎炎还是让人给秦珩送了演出的门票。
成年人的世界一向如此,私底下再多的不欢而散,放在明面上还是相安无事,彼此都留了最好的体面。
秦珩按时去了演出现场,还让秘书买了花送过去。
经过后台时,恰好听见阎炎和助理谈话。
阎炎好像有洁癖,秦珩每次都看见他在擦手。
阎炎“借钢琴”
助理点头“听说那边临时出了岔子,所以换了人上去弹钢琴。”
阎炎随口一问“谁要上台啊。”
助理“那边人没说,不过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后边有人喊了句阿辞。”
阎炎擦手的动作一顿,他缓慢抬起头。门口的秦珩也慢了一瞬,瞳孔震动了下。
半天才听见里边传来阎炎的冷笑声。
“知道他什么时候上台吗”
“那正好,你先答应下来,一个小时后才告诉他们钢琴出了问题,借不了了。”
站在秦珩身后的秘书明显也听见了对话,他睁大了眼睛,看向秦珩。
却见秦珩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从后台出来。
过了许久秘书才听见秦珩低低的一声。
“你开车回一趟别墅,让管家找几个人,把邓屿刚寄过来的那台钢琴送过去。”
秘书应了声好,临走之前又听秦珩喊住自己“别提我的名字。”
助理照着阎炎的吩咐,先答应下来,然而过去了一个小时再打电话过去,却听见那边哈里斯狐疑的声音。
“钢琴出问题不能送过来了你们不是”
他瞪大着眼睛听着电话那边助理的解释,蓦地又看了不远处的钢琴几眼,默默将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直到挂了电话,哈里斯才匆匆朝沈知岁走去,将刚才的内容说了一遍。
路行远原本还在调音,听见这话也停下了动作,朝哈里斯狐疑看去一眼。
哈里斯单手捧着腮困惑“不是剧院送来的,那还有谁啊。”
他看看路行远,又看看沈知岁,不约而同从对方脸上看出惑色。
“之前送钢琴的人,还在吗”沈知岁问了一声。
哈里斯摇摇头“不过我让他司机留了电话,原本还想着等会麻烦人家运回剧院的。”
他揪着头发纠结,最后还是在沈知岁建议下,给司机打了电话。
旁敲侧击后终于得到一个答案。
司机操着口音含糊不清道“我也不认识那家的主人,不过我听他管家提了一嘴,对方好像是姓秦。”
哈里斯电话开着免提,沈知岁自然也听到了答案,明显愣了一愣。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工作人员已经推门进来开始催促。
路行远的演出虽然是在后边,但是因为是临时加上去的,又没有彩排,所以后续问题不少。
工作人员原本还以为路行远是临时拉过来的,没有演出经验,何况又是一直是沈知岁在中间帮忙交谈,没抱什么希望。
直到舞台上第一个音符落下。
魔术表演结束后留下的墨绿色的绒布完全挡住了路行远的身影,只有柔和钢琴声在男孩指尖缓缓流淌。
琴声温煦如冬日暖阳。
众人如痴如醉之际。
然而下一秒,琴声突然开始变幻,像是乌云遮挡了日光,顷刻变天,潮汐汹涌,惊涛骇浪。
所有的一切都被琴声所覆盖。
指尖碰上黑白琴键那一刻,倦鸟终于归巢,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宿。
周遭的杂乱好像都被隔离开,只有男孩坐落的那处亮得晃眼。
沈知岁安静抱着外套站在台阶底下,仰头望着舞台上的男孩,双眸还亮着光。
秦珩远远站着,他看见演出结束后,沈知岁将外套递给了钢琴前的男孩,又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不同于在他面前的乖巧温顺,女孩笑容明悦,眉眼弯弯和男孩低语着什么。
幕布后有人走出来,两人又很快离开。
继而相视一笑。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秦珩却突然嫉妒得红了眼。
甚至还有点羡慕那个曾经蒙在鼓里的自己。
至少那时他还不会心疼,沈知岁也不会对自己避而不见,她那时还会乖巧喊着自己先生。
为自己编织了一个彩色的谎话。
舞台上的绒布已经被撤下,沈知岁也和路行远相继离开了。
秦珩在风口站了许久。
风吹热了眼角。
紧握的手机上只有两条言简意赅的短信。
“钢琴是你送来的吗”
“谢谢你,秦先生。”
礼貌而客气,冷漠而残忍。
秦珩很不想看见沈知岁替那个男人和自己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