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指尖划过穆湘的下颌,冰凉的触觉像电流一样打过穆湘的肌肤,激起了穆湘的鸡皮疙瘩。
穆湘感觉得到,魔尊是真的想弄死她。
穆湘不由在心里骂了句“天道不公”,一次又次玩弄她的感情,总在她以为能活下去的时候,让她陷入死局,却又在她放弃挣扎之时,让她看到希望。
简直没完没了,这种脱了虎口又进狼窝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
穆湘躺回黑云石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吃吧,给我个痛快。”
魔尊欣赏着穆湘瞬息万变的神色,却不想她突然就这样任人宰割了,“你不准备想点招数,跟本尊讨价还价?”
穆湘半仰身子,眼睛亮晶晶的,“可以吗?”
魔尊面色一沉,眼底布满了冷厉。
他就知道这丫头没那么容易认命。
穆湘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抓住魔尊的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魔尊大人,我算不上魔道双修啊。我气海尽碎,凝聚个灵力都费劲。这浑身的魔气也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你想换口味,犯不上跟我较劲啊。大可不必。”
这话倒是提醒魔尊了。
他在第一次见到穆湘时,就已经看出穆湘灵力涣散,更不可能有魔气在身。就以穆湘的修为,绝对达不到在他面前隐匿魔气的境界。
那穆湘到底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呢?
魔尊打量起穆湘,直到他视线落至某处,被穆湘拽着衣角的那半边身子,倏地完全僵硬起来。
她竟敢在他的衣摆上蹭鼻涕和眼泪!
魔尊黑着脸,抽离了衣摆。
穆湘抬起头,一丝晶莹的粘液滴在穆湘趴着的那块黑云石上。
魔尊隐忍的怒火终于爆发,“乌鸦,把她给本尊拖进‘冥狱’。还有,她躺过,碰过的所有地方都给本尊打扫干净。”
他褪下玄色外袍,“扔掉。”
一直蹲在殿外候着的,三只一模一样的乌鸦,忙不迭地领命进殿。
其中一只立即拿出乌鸦毛掸,清扫四处。
另一只抱起魔尊的外袍出了大殿。
穆湘望着,魔尊穿着赤色内衫急急向殿后绕去,若有所思道:“洁癖……”
靠近穆湘的那只乌鸦,歪头疑惑道:“什么结皮?”
穆湘不允理睬,一心想着魔尊有洁癖这事儿。
她生生被乌鸦拖了下去,直到乌鸦停下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阴暗的地牢。
被唤作“冥狱”的地牢幽深阴森,看不清全貌,唯有空气中浓郁的铁锈味,揭露着此处有多少冤魂。
乌鸦“嘎嘎”笑了几声,好意提醒道:“别乱跑,这里可关着不少可怕的魔兽妖物。老老实实待在原处是最安全的。”
它声音尖锐嘶哑,刺痛着穆湘的耳膜。
同样是鸟,这鸟怎么就不如大白喜人呢?
鸟跟鸟之间的区别真是巨大的。
穆湘揉了揉作痛的耳朵,摸索到一处角落倚坐下来。她早就被折腾得精疲力竭,歪倒后就昏睡了过去。
道坛内东院,玄祖金仙端坐于黑暗中调息养伤,却始终无法凝神入定。
穆湘决绝的眼神,失望的话语还在他的脑海,逡巡不去。
蓦地,玄祖金仙于真幻难辨间,好像真的听到耳边传来一句话。
“金仙,我来给您看院子。”
穆湘声音清亮婉转,却有着不着痕迹的讨好。
玄祖金仙乍然睁开双眼。屋内还是一片黑暗,寂静无物……
穆湘缩在地牢的角落中,难分昼夜。她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只是醒来后察觉背脊酸痛难耐,浑身骨骼都像被敲碎了重组一般,绵软无力。
穆湘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还是无法适应伸手不见五指的潮湿环境。她撑起身子去探,入手是黏腻的触觉。
穆湘掀开衣袖,借着金羽镯的流光去看,这才发现她的身侧,原来是一片几近干涸的血迹。
穆湘随手在衣摆上蹭了蹭,进而凭借微弱的光亮四处张望。
这里是一处足以容纳四人的玄铁笼子,笼周环水。玄铁攀附着殷红的血色,还闪着淡淡荧光。
穆湘摩挲了一下玄铁,去确认那是修为高深的野兽留下的血迹,还是魔尊设下的禁制。不过最后除了冰凉的玄铁以外,穆湘什么也没有摸到。
穆湘想往远处看看,可那片黑暗就如深不可测黑洞,张着野兽长满獠牙血盆大口,等候着猎物误闯进去,再一口将它吞噬。
穆湘不知是被远处未知的深邃吓住,还是被面前的栅栏阻碍了脚步,终究没有再去探索。
我这是跟笼子杠上了。
穆湘斜倚在栅栏上,叹了口气。
不过好在保住了小命。
穆湘尽量保持乐观,生怕再被折腾几次,精神压力太大,会出现心理问题。
毕竟她还不知道要在这小破笼子里关多久,压抑久了指不定就疯了。
穆湘为自己做着心理疏通,无意间向后一靠,直接摔出笼子跌进了环笼挖造的“水”池里。
穆湘一掉进去,就发觉有些不对劲。这“水”腥臭粘稠,直没腰际,还泛着与牢笼栅栏上同样的荧光。
因为玄铁笼子与水池有不小的高度差,她方才竟然没有看出不对来。
纵使穆湘不算讲究,这下也不太能受得了。她闻着扑鼻而来的血腥气,直接趴在笼子旁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