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已经摸清了爸爸的套路,才不会上他的当,听他这么说也没一点波动,理都不带理的。
余卫东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行吧,看来你是不想让顾惟来的。”
“”
父子俩进病房的时候,张义安正在帮顾惟收拾东西。
顾惟自己的东西不多,加上身上的也就三套换洗衣服,还都是派出所的女警买的。至于原来的那套,因为太破,住进来的时候就被医生给扔了。
“老余你来的正好,我还准备去叫车呢。”
张义安看到余卫东乐,一点也没见外。
“好说。”余卫东看他忙“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都收好了,你帮我把东西搬车上,我下去手续。”
“行。”
张义安说完就出去了,余卫东捡起他收拾好的东西,对两个小孩叮嘱“你们俩别乱跑。”
两个小孩头抵着头,在玩嘉木带过来的纸青蛙。
他俩现在都不爱说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交流的,嘉木按一下青蛙的躯干,抬头对顾惟笑,顾惟眼睛便亮闪闪的,也伸手去按青蛙。
嘉木玩的高兴,听到余卫东说话头都没抬,只敷衍地摆了摆手,另一个小孩更过分,他连手都没抬,满心满眼只有他儿子一人。
余卫东看着俩小孩,摇头叹气。
这俩孩子感情看起来是真的不错,可一想顾惟家里的情况,也不知道这份友谊能维持多久。
出院手续很快办完,四个人坐着余卫东的车回顾惟的家。
路上,顾惟时不时看向窗外,似乎有些心神不定。
车子停在电镀厂附近的巷子口,巷子太窄,车子进不去。
几个人下了车,张义安去拿行李。
顾惟走在嘉木旁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紧绷的。
嘉木看了他一眼,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顾惟没回答。
昨天下了一场雨,巷子里湿乎乎的,走起来滑脚。
余卫东把嘉木抱起来走,张义安牵着顾惟。
四个人左拐右拐,终于到了目的地。
余卫东和嘉木都是第一次看到顾惟住的地方。望着眼前简陋的窝棚,余卫东语气惊讶“顾惟就住这”
“对。”张义安有点一言难尽“这地方住着不要钱,李玉凤不肯搬,我们做工作也没用。”
他心里对李玉凤意见很大,顾及着在孩子们面前没有多说。
余卫东叹了口气。
窝棚又矮又小,两个成年人进去就把空间占满了,余卫东看了一眼就退出来,让张义安收拾。
自从到了安村的地界,顾惟就有了点微妙的变化,原先的沉默变成了沉郁。他站在窝棚门口,眼里雾沉沉的,这昏暗逼仄的窝棚似乎吸走了他所有的活气。
嘉木看着他的样子,拍了拍爸爸的胳膊,表示自己要下来。
余卫东说“地上滑。”
嘉木看着他,眼神透露出坚定的意思。
余卫东没犟过他,到底把人放了下来。
一下地,嘉木便小跑到顾惟旁边,主动拉住他的手。
掌心的温度惊醒了顾惟,他缓缓扭头,像刚刚被注入生命的木偶,神色茫然无措。
嘉木抱住他。
他比顾惟小两个月,却比他要高上不少,顾惟身上都是骨头,抱起来也不舒服。
嘉木学着魏舒华安慰他时的样子拍了拍顾惟的脊背,无声安抚。
顾惟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嘉木以为他哭了,但没有。
怀抱松开后顾惟的脸上依旧很干净,只是眼神有了点温度,像重新活了过来。
李玉凤这几天应该都没回来,窝棚的地上还留着碎玻璃。
这东西留着容易出事,张义安放好东西,去隔壁借了扫帚扫掉玻璃渣,又借来拖把拖干净地上干涸的血迹。
窝棚没窗户,人待久了感觉透不过来气。张义安呆了一会,身上闷出不少汗,出来时说“这地方真不能呆,跟坐牢一样。”
嘉木仰头看着爸爸。
余卫东没接话茬,看了眼时间,对张义安说“刚好中午了,先去吃饭”
吃完饭,张义安要回所里,余卫东也有点事情要处理,两拨人就此分开。
走的时候,顾惟站在门口看了很久。
嘉木跪在车座上向后看,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
车里很安静,余卫东打开电台想听歌。
嘉木捏着手指,抬起头来“帕帕。”
“嗯”余卫东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怎么舍得跟老爸说话了”
嘉木吞下多余的口水,“我要”
“要什么”
“来我们家。”嘉木缺了牙,念顾字容易喷口水,便省了姓“惟惟,来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