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没睡醒那就没睡醒吧。”温宁额间黑线,一时半会儿却也不知道应些什么好,索性用被子盖住头,暗自思忖。
温宁正想着自己刚刚的表情该是怎么样的才让某人觉得她是没睡醒的时候，那低凉的女声缓缓响起——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超凡脱俗的小王子,他住在一颗只比他大一丁点的小行星上，陪伴他的是一朵他非常喜欢的玫瑰花……”
温宁：“？？？”
温宁把被子往下掀了掀,眼神落在了顾舒身上,语调微微上扬了些，带了点惊讶,“你干什么？”
“哄你睡觉。”顾舒眸色漆深沉淡，扬扬手上的书，理所当然说着,“睡前小故事更容易入睡？”
温宁默默又用被子盖住头：“……行吧,你讲。”
“好的。”
顾舒讲起童话故事来,其实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她的音调很低,咬字清晰，没什么停顿的念述却又莫名的有画面感,很容易让人在脑海里描绘出那个小王子的,那只狐狸的,甚至是那个宇航员的形象。
温宁忍不住用手指被子边缘上扒了条缝，看向顾舒，想看看她念故事书时会是怎么样的一个表情,却发现对方压根没打开故事书。
顾舒的指尖沿着绘本封面的书名缓缓描摹着，从温宁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眼里的神情，只觉得顾舒透过这个故事似乎回忆着什么。
温宁看着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忽然怔住了。
“你怎么听完故事还精神了呢？”被子被顾舒往下扯了扯，温宁忙扒拉住被子，下颚搁在被沿上，牢牢抓住。
“……”
因为不困啊。
温宁默了几秒，岔开话，“你对小王子的故事很熟悉吗？”她呶呶唇，目光落在绘本上，“你刚刚都没打开书。”
“嗯，母亲还在的时候，常常讲这个故事哄我睡觉。”顾舒唇角轻轻牵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她也只会讲这么一个，听得多了，我也记住了。”
顾妈妈啊。
老实说温宁对顾妈妈没什么印象，对顾爸爸也是。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两个人，而顾舒和顾奶奶的说辞则是这两人在顾舒小的时候发生了一场意外，去世了。
至于那场意外是什么样的意外，则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温宁摇了摇下唇瓣，终究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顺着顾舒的话问下去。
“你是不是不喜欢听小王子的故事，我找点别的？”
瞅着某人已经戳开百科开始搜十大安眠小故事，温宁忙阻止，“我、我其实不困啦！”
“噢。”
语调平平的一个单音节。
温宁又用被子盖住脸，顿了几秒，再次掀开，“你就不问为什么吗？”
顾某人真的一点都不按照常理出牌，正常人不
会问一句为什么的吗。
还是说顾某人的反射弧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长？
“我知道原因。”顾舒虚眸，伸手压了压被子褶皱，“现在还在冷战。”
温宁：“？？？”
不是。
这冷战不是百八年前说的话吗。
她懵逼了一瞬。
“冷战常常伴着双方互相不理睬或者单方面的爱理不理，现在是你在单方面冷漠中。”顾舒唇角微微往下撇，不太愉悦的表情。
温宁：“……”
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
行吧。
那就冷战中吧。
正好她现在的心情也挺微妙的。
那些无比真实的场景。
这回儿想起来心里似乎也空了一块，拔凉拔凉的。
“我做了个梦，”温宁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梦里有你，也有我。”
“嗯？”顾舒眯了眯眼，像对温宁的话起了好奇心。
“梦里面呢，我很喜欢你，相当于一见钟情的那种，所以顾奶奶的凑合下，我们结婚啦，结婚后呢，我们的感情一点也不好，可以说是比陌生人还要疏远。”
“不是，现实里就不是一见钟情了吗？”顾舒蹙眉。
温宁：“……”
重点是这个嘛摔！
她决定无视顾舒的话，自顾自道，“住在同一套公寓里也不说话的，”温宁数了数手指，又道，“一个月说不到五句话。”
“然后呢。”顾舒挑眉，低低问。
“然后啊，我也说了嘛，梦里的我很喜欢你呀，喜欢到不想让奶奶影响到你的工作，就奶奶的撮合是保售后的，我们公寓里定期会有清洁阿姨来打扫嘛，那个清洁阿姨是顾奶奶的人，她会根据冰箱食材的消耗情况判断我们俩的相处时间。”
“梦里的我就想，如果被奶奶看出了我们之间感情很淡，就一定会叨叨你，梦里的我就经常更新冰箱，和奶奶的聊天里，整天说你的好话。”
“那你现在和奶奶聊天，也会说我的好话吗？”顾舒冷不丁打断了温宁的话。
“额，我说的是梦里啦！听我说完！再提问！”温宁瞪了顾舒一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行吧，”顾舒拉了把凳子坐在床边，双手交叠着搁在膝盖上，“你继续说，但我先挑明了，我不喜欢这个梦境。”
温宁沉眸。
其实她也不喜欢。
但还是想说出来，好像说出来了以后，就没那么难受了。
“所以奶奶一直以为我们的感情很好很好，但后来呢，因为某些原因，我们离婚了。”温宁肩膀浅浅塌下，她摊了摊手，“好啦，梦境结束了。”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讲完？”顾舒敏锐感觉到了什么。
是啊。
可后面的内容怎么说呢。
该说离婚后她莫名悲凉的处境，还是别的什么？
“我想是的吧，感觉这场梦还有后续，但是
我没做完这场梦就突然醒啦。”温宁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轻快自然些。
“这样啊，”顾舒深深凝着温宁，不放过她表情一点点的变化，过了半晌，她点了点头，“如果这我是这梦里的人，即便离婚了，我也不会丢着人不管的。”
“诶？”温宁怔愣。
可明明原文里……
不等她想明白个究竟，顾舒便又淡淡开口了，“你是奶奶选的对象，长辈的包办婚姻下，于情于理，我都得对这个人负责，无论是喜欢或者不喜欢，至少会在物质上满足这人。”
“即便是实在相处不下去，不得不离婚了，也不会亏待这个对象。”
“惹。”温宁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