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鸣尧攥紧了手里的信封“真的要走吗”
纪晟点头道“对啊,我肯定是要走的,不能老是在你这里住着啊。”
不远处的沙枣树下,树叶轻晃,投在地上的那片阴影也在晃,光影交替变幻。
周恒搬着小凳子坐在了那里的阴凉处,热得满头大汗,脚边有两个搪瓷盆,盆里堆满了换下来的脏衣裳。
周恒道“老贺,梁队长找你们说了什么”
“没你的事,洗你的脏衣服去”贺鸣尧暴躁地踢走脚下碍眼的石子。
石子斜飞出去,眨眼间便落到了周恒面前,发出了清脆的落地声,又咕噜噜滚了一圈,终于没再动了。
周恒“”
周恒不禁扬了扬眉,笑了。
这狗脾气不小啊
贺鸣尧回头,尽量耐着性子说道“你想好了真的要走”
纪晟不自觉地笑了笑,他心知肚明,这家伙是不想让自己走呢。
“你看梁队长都专门过来了,他东扯西扯说了那么一大堆,不就是委婉地催着我离开吗我不走也不行啊”
周恒也听见了这话,瞟了一眼纪晟,又看了眼极力忍住暴躁脾气的贺鸣尧,眼神无奈,又意味深长。
他低下头轻笑,一边搓洗着手里的脏衣裳,一边不经意地说
“老贺,你最好进屋和你表弟好好说,别在这个大院子里闹起来啊。”
周恒倒是想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他是最不想看着贺鸣尧和他一样走上这条歪路的。
可是贺鸣尧那双眼,目不转睛盯着纪晟,少年人的感情藏都藏不住。
那个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可是这世道,容不得他们这样的恋情。
他也不是没有努力抗争过,最后不还是落到了这个偏僻的西北农场
从此两人天各一方,再难相见。
窑洞里面一如既往地凉快。
纪晟被贺鸣尧用力推到床上也不恼,直接脱了鞋爬上床,抱着膝盖小声说“你对着我凶什么我说我要走,你干吗这么生气”
贺鸣尧没应声,沉默着把床前的帘子拉起来,靠近他警告道“我不许你走”
“你说不许就不许啊我肯定不能在这里继续住了,就算能继续住,我也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呆了”
纪晟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落后条件了。
空间戒指里没有牙刷,贺鸣尧也没有多余的。
农场里更没有卖东西的供销社。
不仅如此,河湾沟农场位置偏僻,方圆十几里都没有供销社,想花钱也没地方花。
坐马车至少要花两个小时,才能赶到镇子那边,镇子上有一个供销社,那里可以花钱买东西。
然而农场里的人都是不允许随便去镇上的。
镇子里有个火车站,农场里的管教干部生怕这些人直接爬了火车逃跑,追都来不及追。
远的不说,贺鸣尧曾经就这么干过,甚至成功爬了两次。
别看贺鸣尧经常出去溜达,他最多也只是在沙漠和荒滩那片地带随便走动,恰好和去镇子的方向相反。
一旦他掉头想往镇子那边跑,只要被农场里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他们绝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驾着马车追上来。
纪晟没办法,只能每天出去折根软软的小树枝,蹭着贺鸣尧的牙膏,马马虎虎刷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