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要带她去哪里。”
沈奚挡在了门口,神情晦涩不明。
玲珑阁阁主扶着白琴,理所当然地回答,“自然送人家回去,你来得正好,随我一同给人登门道歉去。”
沈奚对于两人的关系并不知情,他留在白琴身边的时间虽然长,可白琴从未带他出过门,一则那时候的他课业繁忙,白天没有时间;二来白琴出门有专门的药童,带上他并无用场。
尽管不清楚,但他大抵猜得到,应当是阁主发现师姐就是医仙,所以不敢得罪。
他只是个护法,玲珑阁掌权的到底还是阁主,若阁主真的要送人离开,沈奚没有资格置喙。
少年沉默下来,望向了白琴。
这个举动可笑非常,且不提白琴是被他强行掳来的,就是这半个月他对白琴的态度也是十分恶劣,于情于理,白琴没有理由留下来。
但他还是下意识去看了白琴。
意识之中,这是唯一纵容他一切顽劣的依仗。
白琴没有听到沈奚说话,但她多少洞悉了自家弟弟的想法。
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里来得那么大骄傲,凡事都不愿意自己开口,要等着别人来说。
从前的她总是想,沈奚幼年失去双亲,从小饱受欺凌,实在可怜,因此只要是白琴能满足的要求,她都尽量满足。现在看来,她确实没有养好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的能力,到了这一步,沈奚的性格已经定型,再想扭转,恐怕十分困难。
那日她问的“奚儿,你是不是心悦我”,被沈奚敷衍过去。
毕竟没有得到准确的答复,白琴一时不能确定。可万一他真的将不切实际的情愫放在自己身上,她该如何劝说。
自己较奚儿大了太多,待他风华正茂时,也是自己人老珠黄的时候,到了那时,他便知道自己对她不过是依赖,真正喜爱的还是那些年轻的姑娘。
白琴思忖之后,下了决心。
“坤珽宗有急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她说得尽量委婉,“知道你如今过得好,师姐也就放心了,日后若是有事,尽管让人来坤珽宗找我”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到脚步离去的声音。
沈奚扭头走了,只字不留。
玲珑阁阁主歉意地朝白琴笑笑,“不必理他,咱们走咱们的。”
白琴嗯了一声,心中有些失落。
连声道别都没有。
也好,她只要知道奚儿还好好的活着就好,至于这样的感情,大抵只是少年人的冲动,再过两年便烟消云散了。
玲珑阁阁主扶着白琴出门,为她备了马车,亲自送她回去。有他带着,白琴终于得以出了这片梅林。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欢月愣在马车前,看着白琴上车后,抓着车帘问,“姑娘这就要走”
白琴颔首,“这些日子烦你照顾了。”
“那三护法”她迟疑地问道,没有下文,因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本来姑娘也是三护法强行带回来的,现在可以回家了,自然要回家。但她总有点说不清的难过。
这片梅林开了三年,三年来护法常常来这里久坐,唯独姑娘来了之后,他连一步都不敢靠近。
欢月私心觉得,三护法应该是很喜欢姑娘的。
虽然他每次面对姑娘都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像是看见了鸟的老猫,因为脖子被拴着,所以只能弓起背,龇牙咧嘴地嗷嗷叫。
欢月想到了那个模样,反正她绝对不会喜欢三护法,太招人嫌了。
白琴笑了笑,没有回答。“回去吧,代我跟他说声珍重。”
她说完,放下了车帘,车夫挥动缰绳,架着车朝外而去。
马蹄达达,欢月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昨日她还在盘算,白姑娘八成就是未来的夫人了,夫人性格这样好,她提前跟夫人混熟,以后能在这片地上称个三大王,不想今日白姑娘就走了。
太可惜了。
遗憾地转身,欢月赫然看见站在走廊上的沈奚。
他站在柱子后,远眺着马车,身上穿着白色的锦衣,上面印了祥云的暗纹,腰间一条金镶玉的腰带,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欢月心里啐了他一口,除非下次新的夫人来了,三护法还让她第一个贴身伺候,否则她是不会原谅这厮的。
沈奚半磕着眼睑,他的睫毛又浓又长,但是不卷,眼睑垂下半分睫毛就能挡住视线,看起来有点萧瑟。
欢月路过他旁边,听到他问了一句,“欢月,她喜欢我么。”
欢月顿了顿,又觉得三护法有点可怜了。“护法,白姑娘不讨厌你。”她委婉地措辞,希望三护法别太难过了,他这样有钱又恶心的性格,其实找个会爱慕虚荣的姑娘会好一些。
嗯欢月猛地惊醒,那不就是她么
算了,她也不想和三护法过一辈子,太遭罪了。
沈奚扯了扯嘴角。
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讨人喜欢。
这日除夕,昨日的积雪还未化,此时的天空外又开始飘雪。少年一席白锦,站在飞雪之前,前后皆白。
欢月叹了口气,上前了两步,“护法,白姑娘这样的仙女,爱的肯定是一人一剑恣意江湖的大侠,你别想她了。”
“我没想她。”沈奚想都不想地反驳,可出口之后,眼中的落寞更甚。
他怎么能不想。
欢月挑眉,叉着腰指导他,“你看,你就是因为这幅德性所以才没有姑娘喜欢你。”
“白姑娘对你还是有情的,否则突然被人囚禁,她肯定恨死你了,可她非但不恨你,还对你那么和蔼可亲。护法,你得把你排兵布阵时的法子用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