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揽住我的肩膀,将我抱在怀里,几乎是压着我在吻。月色寂寂,屋中无灯,我回抱住他,他动作一顿,气息愈发不稳了。
我没作任何反抗,苏梦枕稍稍离开,低首看着我,眼中暗色沉下去,复而靠近我的脸颊,耳后,拦腰将我抱起。
我躺在他床上,他在我上方,慢慢压下来,一时间我耳边只有我们的呼吸声,忽而他硬是停下来,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我抽出手来,抚上他的脸,轻声道“怎么了”
苏梦枕闭了闭眼睛,拥着我道“我我不能”
后面的字他似乎在想着怎么说,我看他一脸纠结,稍稍想了一下,声音温柔道“是不行吗”
苏梦枕顿住了,抿唇看着我,我理解他,他从小病到大,做不了这种事情也不能苛求他。
我道“没事的,我不会在意这个。”觉得这句话还不够,于是我道“你知道我经历了许多世可我其实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对我来说,无所谓的。”
我活得比较长的世界屈指可数,跟张丹枫的那一世,我一心练武,到后来相守时,我们都已老了。和路小佳的那一世,我也从来没在意过他的缺陷。
苏梦枕愣了一下,继而长长地吸了口气,用手撑在我耳侧,认真道“我不是不行。”
他目光灼灼道“我只是想我对你过于冒犯,等我们拜过你师父,结为连理后,我再如此。”
我眨眨眼睛,把自己的手收回来,百依百顺笑道“好,那就听你的,再等等。”
苏梦枕低叹“我已等不了了。”
大雪一直飘到第二天。
我抱着被子,蜷着膝盖,散着头发,靠着那一方翠绿的小玉枕静静坐在床上,看着苏梦枕在桌前执笔,他衣服已换了一身,我的衣服他拿了一套来,叠好了就放在我脚边。
几笔画完,苏梦枕收了笔,拿开镇纸,拾起画来,画上是一个人,只是不像我现在衣衫不整的模样,而是素衣广袖,立于山峰之上。
我虽然辩识不出他画得到底像不像我,但画技不错,我赞了一句好。
他一笑,便落了款,收起画来。
年关已到。
开封城里已有成片的爆竹声,气氛却不怎么欢快。全因道君皇帝赵佶不知又发了什么大梦,梦到天上仙人下凡,要在正月十五接他飞升,回归神位。
赵佶一向笃信道教,修神宫建道观,也不知耗了多少人力物力,从来也没见过真有什么神迹,是以百姓们都不信,只是敢怒不敢言,不知他又要作什么花样。只剩下十五天的时间,果然皇帝下旨,要拨巨额钱财在老君山修飞仙台,再筹集万家灯火,百丈锦衣,十里鲜花,助他一举飞升成功。
短短半月内做到这些事情自是不容易,但赵佶祭出自己的法宝蔡京,此人一贯会搜刮聚敛,自有一套服务皇帝的本事。三天之内就召集了数百工匠在老君山开工。
短短时间又得启用,百姓们还来不及为前些日子蔡京的下台而欢呼,就又看清了一个事实。
蔡相深得君心,哪里是能轻易罢免得了的。
蔡京府上门庭若市,仿佛从未冷落过一般。
雪越重,梅越浓。
六分半堂的梅花又开得极好了。
迷天盟早已散了,有桥集团也随着方应看,米有桥的消失而一落千丈,发梦二党,象鼻塔始终不成气候,能和六分半堂分庭抗礼的金风细雨楼,一向病重的楼主苏梦枕身体愈发转好,但麾下的势力却愈发缩水。
三合楼昔日是这两大势力在京城的分界线,现在已完完全全属于六分半堂。
六分半堂已俨然成为了京城第一大帮派,毋庸置疑。
雷纯送来她那封谈和信的时候,我都能想象到她志得意满的模样。信里用词语气都与她作为闺阁小姐时截然不同,绵里藏针,机敏犀利。她道近来六分半堂虽占了金风细雨楼不少地盘,但她并无开战之意,她现在顶头上司是蔡相,蔡相爱惜人才,自然也欣赏苏公子这样的俊杰,要风雨楼和六分半堂和睦相处,共同为他效力才好。
金风细雨楼四楼一塔已然有些空荡,苏梦枕身边,如今除了总理事务的杨无邪和师无愧,其他人都已离了京城。
苏梦枕坐在主位上,神色淡淡,不辨喜怒。我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椅子上,抱着手炉暖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杨无邪说话。
“雷纯不知我们做的事情,以为金风细雨楼近来势力骤减,一是因为剿灭有桥集团损失太多,二是因为咳,公子你要和宫主归隐山林。”
杨无邪看了苏梦枕一眼,继续道:“这次蔡京复出,组织修建飞仙台,筹集灯火等事,还多亏了雷纯在他背后助力,才能如此顺利。雷纯此时深得蔡京之心,我看她是要借和谈之机,坐稳京城帮派老大这个位子她怕公子你不去,连王小石都被她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