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时,缘一和元宫矢正在旅舍里,整理回去时的行李,珠世那边传来了消息,鬼舞辻无惨大概是不会回到这座城中了,他们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虽说还对那夜的怪物有着顾忌,但那在某种程度上并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他们就算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珠世正式成为了他们的间谍,当然这个身份的真实性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但至少现在,他们对她传来的消息是持信任态度的。
鎹鸦从窗子飞进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又来了别的任务,心里感慨计划又要改变,元宫矢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鎹鸦粗哑的嗓子说出这件事时,缘一手上正拿着刚晒干的衣服,上面还覆着阳光的味道,晒得暖洋洋的外衣从他手上跌落下来,落到了地面。
心猛的一缩,有一块很重要的地方被强行剥夺。
元宫矢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过身子,看着缘一的脸。
她想说些安慰的话语,却发现自己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能说些什么?她又能说出些什么?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良久沉默后,男人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
讶异于缘一竟然会吐出这样的话语,元宫矢转头,怔怔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倒映出的人像,有着些许的忧愁,有着对青年的担心,却唯独没有意外。
这个结果似乎早就在大脑中演示过一遍,不过是其中最坏的一种,算不上什么超出范围的事。
啊,她原来是这么凉薄的人嘛。
即使她自认为对待严胜的态度虽然不如缘一,明面上却也不会相差特别多,然而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脑子里的反应也只有一个。
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你自己也有点意识到了吧。”
缘一自幼敏感,虽然在兄长的事情上看起来有些被蒙蔽,但又怎会一点都察觉不出。
他只是装作不知道,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希望事情能向好的方向转变而已。
在缘一面前蹲下去,她瞧着男人有些无神的双目,轻声说道:
“去找严胜吧。”
“找到他,然后问个明白。”
她不知让缘一认清这份真相是否残酷,但他们必须面对,如果伤口腐烂了,只有挖出腐肉,才会真正痊愈。
只是这伤口若是生在了心里,那就是怎样也愈合不了的。
严胜叛变的消息是从东边传来的,那儿正在打仗,战争以一种无法抵挡的速度蔓延到全国各地,缘一和元宫矢一路赶过去,看见的只有满目疮痍。
死在战火中的平民,尸体就被那样随意丢弃在路边,因为他俩还背负着更重要的事情,相比较以前的精心,现在也只能匆匆掩埋,不至于暴尸荒野而已。
就这样一路赶着,他们终于来到了情报传递的地方,这儿已经变成了一座荒城,几乎不见人烟,甚至连动物的声响都没能听见。
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值正午,烈日高照,太阳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光芒,照耀进了每一个角落,将一切暴露无疑。
元宫矢将手置于阳光之下,感受到的,只有远超于温暖的炽热。
这样的阳光,要是照在鬼的身体上,绝对会立刻灰飞烟灭的吧。
“走吧。”
将能够藏人的每一间房屋,每一个角落都找过去,房屋皆已成为废墟,踩进去的时候,房顶和木板吱吱作响,随时都有塌下的危险。
踏进其中一间被火烧的几乎看不清原样的房间,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元宫矢就打算退出,却见缘一站在中间,纹丝不动。
头顶上的瓦块摇摇欲坠,发出一声轻响后轰然倒下,直直冲向缘一砸来。
“你在干什么?!”
元宫矢两大步跑过去,把缘一扯了过来避开了那砸下的瓦砾:“没有注意到吗?!”
她的心跳刚才是真的有一瞬间停止,连同呼吸一起屏蔽,她以为缘一会避开,所以慢了一点,要是再晚一步,说不定男人就会被砸得头破血流。
他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她没意识到,自己在这怕极了的一瞬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怒火。
“这儿很像,”缘一低头,垂落在耳边的发遮住了半张侧脸,“很像继国家。”
这么小的一间屋子,怎么会像继国家呢?
她环视了一圈周边,映入眼帘的布局在脑中形成了大致的场景。
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