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城中央,长街尽头,凌霄城与摇光峰两方人马相对而立,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一次,凌凤卿充分吸取了之前被舒凫直捣黄龙、开局一口气推塔偷家的教训,身边带足了一个连的人手,更请出两位元婴期长老压阵,有意要给对手一个下马威。
短短数日间,他马失前蹄,接连折损了花童庙与凝露魔君两大外援,心中正闷着一股邪火,急于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魏城花朝节,虽然算不上什么正经比赛,但的确是个在天下人面前公开处刑的最好时机。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处刑舒凫,正如舒凫摩拳擦掌打算处刑他。
要问凌凤卿底气何在,那便是他身为修仙界首富之子,家大业大,亲爹随手就能拨出一个亿供他挥霍,最不缺的就是打手。
再看摇光峰,江雪声本尊未至,邬尧元气大伤,柳如漪刚刚进阶元婴不久,境界尚未稳固,不能与成名已久的大能相比。底下几个师弟师妹,修为最高的不过是金丹后期,凌凤卿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自以为稳操胜券,可以提前开一坛庆功酒。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舒凫竟然和青丘天狐一族的妖王攀扯在了一起
要知道,天狐一族孤高自矜,素有傲骨,极少与其他种族往来,更不曾与他人交好。
尤其是新任族长萧铁衣,狐如其名,铁骨铮铮,曾经亲手将凌霄城派去的暗探打成全身粉碎性骨折,左右两边半身各自不遂,高位截瘫一直瘫到眉毛。
凌凤卿百思不得其解天狐这么难相处的种族,摇光峰究竟是如何与他们搭上线的
可以想象,如果他得知根源竟是叶书生“千里姻缘一线牵”,摇光峰纯属躺赢,大概会暴怒到当场脑溢血。
缘,妙不可言。
“凌大狗子,久违了。”
舒凫一边感叹世间因缘奇妙,一边将凌青月护在身后,手中长剑直指凌凤卿眉心,一开口就是熟悉的辱狗发言。
话说回来,她事先并未与萧铁衣有过眼神交流,此刻心中惊讶不亚于凌凤卿,忍不住扭头向这位年轻的妖王问了一句
“天妖王,你您这是我与凌家仇深似海,您若是没旁的理由,没必要轻易对上他们。虽然几条狗不足为惧,但万一来日被狗追着咬,还是挺麻烦的。”
“汪汪”
凌凤卿面色一沉,尚未开口,跟着季韶光一起赶到的萨摩耶已经抢先发出抗议,叼着舒凫衣摆来回拉扯
“汪汪汪汪汪”
不用说,这自然是代表真正的狗,对舒凫的辱狗发言作出抗议。
“抱歉抱歉。”
舒凫立即双掌合十,向狗作揖道歉,“都怪我一时嘴快,想不出新奇的骂人词儿,我以后一定勤加练习,争取进步。”
“”
萧铁衣侧首打量她,眉眼间含着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叫我铁衣就好,我也会叫你舒凫。你不必担心,我插手此事,自然有我的理由。”
舒凫不解“理由”
凌凤卿忌惮萧铁衣背后的天狐一族,略微收敛嚣张气焰,皮笑肉不笑地一拱手道“愿闻其详。”
萧铁衣眉头一皱,仿佛被什么脏东西沾上一样,错开一步避过他这个假惺惺的礼,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上一场比试中,叶公子为了让这位凌姑娘免遭大难,这才主动认败,甘愿成全。倘若放任你下手,岂不是辜负他一番好心”
“我发过重誓,在我眼前,决不会再让叶公子的好意付诸东流。”
凌凤卿“”
你说这个谁懂啊
舒凫这就是甜甜的恋爱吗,慕了,请问什么时候轮到我
再说舒凫这边,摇光峰一家五口附带一条老青,一位钢铁直男,以及直男未来的女性家属已经聚齐,虽然人数不多,但江雪声和柳如漪打头这么一站,高阶修士的神识铺天盖地释放出来,无形的威势便有如泰山压顶,凌霄城一众狗腿莫不颤栗胆寒,竟无一人再敢上前。
唯独凌凤卿有恃无恐,面色如常,从容不迫地转向身后车驾
“两位长老,九华宗企图插手凌霄城门中事务,实在蛮横无礼,欺人太甚。依二位之见,应当如何处置”
“哼,那还用问”
一道似曾相识的苍老声音响起,透过其中一辆车驾上垂挂的织锦帘幕传来,“辱我凌霄城者,定要教他们追悔莫及。”
紧接着,只见帘幕被一只鹰爪般的枯瘦手掌掀开,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和斑点的黝黑面孔,两片鸭子似的扁嘴唇,以及一双精光迸射、几乎被皱纹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
舒凫不由地一怔,恍惚间梦回三年前“恐同不对,崆峒长老”
“不是。”
江雪声神情散漫,一看就不怎么走心地随口纠正道,“这是崆峒长老的同门师弟,与他一样修行采补之道,不过路子有些野,走的是缺什么补什么的采阳补阳之道,专门祸害元阳未泄的青年男修。”
舒凫“”
总觉得,一点都不想知道过程呢。
与记忆中一对比,这对师兄弟确实十分相似,都顶着张干巴巴、皱兮兮的同款黑脸,只是细看略有一点色差。如果说崆峒长老是个风干的紫薯,这位长老可能就是烤焦的红薯了。
舒凫忍笑道“那他叫什么恐同长老的师弟,恐婚长老”
“似乎是叫做,弱阳残阳缺阳”
江雪声轻蹙长眉,故意作出一副冥思苦想之态,一连报出好几个充满恶意的名字,“不对,好像是断阳”
他每报出一个名字,红薯长老的脸色就黑上一分,到最后已经黑得只剩下牙齿和眼白,暴跳如雷道“住口,老夫乃凌霄城盛阳长老,在修真界亦有赫赫威名,岂容你这般肆意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