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川之主已经很久没有自己拎刀上战场了。
年轻的时候用一把破浪刀创下赫赫凶名之后,他回到故乡,得到荒川的承认之后守护荒川,杀退过几波入侵者之后,就很少再提刀上战场。
羽衣狐底下的妖怪们大都不值一提,唯有土蜘蛛还可一战。
土蜘蛛一跃而来,双手成刃,带着破风之势袭来。荒川之主手腕一转,破浪刀寒光微闪,陆绒还没看清楚的刀刃轨迹的时候,刀尖已经冲着土蜘蛛心口要害攻去。土蜘蛛立刻回防,利爪往着破浪刀抓去,背后却伸出长足,滴着紫色的毒液,向荒川之主刺去。
大妖怪刀锋回转,躲过了土蜘蛛的手,轻微调换了一个角度就往着土蜘蛛长足的关节砍去。土蜘蛛也不再恋战立刻退开了一步躲过了荒川之主的这一击。
除去了妖力比拼之后的这种纯体术、近距离战斗,比的都是细微的战斗反应和身体记忆。大脑还没有下达指令的时候,身经百战的身体已经自动做出了最适合的反击防守。
这种是纯经验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东西。
习惯用妖术的妖怪们已经很少有强大地正面对抗体魄了。
像是奴良组里面,能真正近距离战斗的只有奴良滑瓢一个,而在羽衣狐的势力里面,就是土蜘蛛了。就连羽衣狐本身,都是以强大的妖术弥补近战时体术的不足。
然而所有在妖怪之中称得上大妖的,无一不是体术的佼佼者。
酒吞童子和荒川之主都是近战打出来的杀名。
像大天狗那一类,纯粹就是用天赋来欺负妖怪。不过天狗一族体力是天生短板,他们的分支乌鸦天狗才是整个种族都是近战好手。
陆绒和书翁蹲在荒川之主和土蜘蛛的战斗圈边缘观战,成为了整个大乱斗的奇特一景。
无论是奴良组还是羽衣狐势力,都不想误伤在荒川之主的刀气或者土蜘蛛的怨气之下,非常自觉地给他们空出一个区域供两个妖怪尽情发挥。
另一个真空区域就是奴良滑瓢和羽衣狐的战斗圈。
预感到这一次也无法顺利生下孩子的羽衣狐直接就陷入了狂暴状态,九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疯狂攻击,好不容易得到趁手武器的滑瓢都不得不暂避锋芒,且战且退。
真的不得不为滑瓢鞠一恭泪。
书翁在心里为滑瓢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真正引爆羽衣狐进入狂暴状态的正主在这里正津津有味地观看荒川之主和土蜘蛛的近战滑瓢刚刚跳进战斗圈的时候就自动被陷入疯狂的羽衣狐锁定。
而那个刚刚激怒boss的小神明,前一秒才气势汹汹,后一秒就又天真又无辜地投入大家长的怀抱里。
就算是在动物世界里,最凶悍的往往都是怀崽的母兽,怀孕的时候暴躁的脾气让她们所向无敌,就算是强壮的雄兽在那个时候都不敢掠起锋芒。幼崽刚出生不久的一段时间里更是可以达到遇神杀神的地步,为了养崽可以尝试一切微小的可能。
幼崽的不幸死亡更是可以激发母兽的凶性。
羽衣狐现在就是大概就是怀孕buff和丧崽buff的双重叠加。
滑瓢一边战一边走,把那个疯狂的母狐狸满场溜,还差点就让羽衣狐抓住了那些被带来的人类女孩,不得不硬着头皮提起弥弥切丸和羽衣狐正面杠。
书翁若有所思地看着羽衣狐的肚子。
那个曾经高高隆起如同人类十月怀胎的肚子已经没有曾经看上去那么大,然而那种微妙的不祥气息仍然存在。
大概就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在张牙舞爪,还没出生就碰到钉子之后,终于学会了要稍稍隐藏和掩饰自己。
再怎么掩饰也隐藏不了那股深渊里淤泥底下的恶臭。
书翁忍不住轻声问“那个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陆绒目不转睛地盯着荒川之主,“大概是地狱里的东西吧。”
“他还会出生吗”
陆绒盘腿坐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回答“如果它够执着的话可能会吧,不过肯定不是现在。”
这个世间,所有的动物出生都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经过黄泉女神伊邪那美的地狱管理,重新投胎转世;二是逃过女神的掌控,破解胎中之谜,带着记忆转生。
可惜那个它两条路都没选,它凭借着自己的小聪明选择的“捷径”。那个叫做“安倍晴明”的东西选择以妖怪的身份重新投生。
陆绒心里嗤笑一声。
小聪明。
它恐怕根本不知道放弃人类的身份重新转世到底意味着什么。
人类转生的限定如此苛刻,它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当年伊邪那美和伊邪那岐两个创始神明分裂时宛如玩笑般的誓言,陆绒一日都不敢忘啊不,还是忘了好久,最近才想起来的。
失敬失敬。
陆绒在心里毫无敬意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