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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日没夜找人的焦虑感汇聚成股强大的洪流,始终盘旋于头脑的深处,随时准备击垮神智。
若不是芥川经历过太多苦难,已经将自己磨练得异常顽强,恐怕早在两三天之前就不支倒地,再次进了港口黑手党的重症监护室,不得不接受全方位的检测和治疗。
可他每每都能超越人类的想象,如同骨瘦嶙峋却格外凶恶的野狗,次又次地,向着自己盯紧的目标发起进攻。
执着、疯狂、永不退缩——
这便是令里世界闻风丧胆的,鲜少有人敢去招惹的「黑色祸犬」。
谁知这次,胆大妄为的狂徒竟然趁着他外出执行任务的当口,把手伸进了他圈定的地盘里。并且,夺走了他仅剩的珍贵事物。
而他的字典里绝不存在“原谅”这无用词汇。
所以他赶回总部的第件事,就是杀光关押于地牢的几个毒贩和背叛了组织协助运输的船员们。
负责拷问的尾崎红叶并未阻拦他堪称凶残的行径,反倒从旁提供了不少有效信息。
“虽然他们的头目很小心,没有外泄自己的逃跑方案,但还是被偶然间路过的部下听到了'东京'类的字眼。”
风姿绰约的红发女性轻掩檀口,缓缓将涂抹着艳丽脂膏的眼尾弯成漂亮的弧,丝毫看不出身为五大干部之的威严,仿佛她不过是位热衷宠溺孩子的好姐姐般亲切无害。
前提是,必须忽略掉她沾染着无数血案的纤纤五指才行。
但此刻溢满腥甜气息的地牢,以及漂浮于半空的「罗生门」黑兽口部不停滴落的血沫,足以遮盖她周身隐约弥漫开来的香气。
那是盛开于黑暗的花,如同彼岸的曼陀罗,被恶行滋养的越发姣妍芬芳。
“请你多带些部下同前往,哪怕将'彼岸'搅得天翻地覆,也务必要好好的领回那个孩子。”她轻轻地叹息着,好似情人间最温柔的低喃,说出来的内容却无论如何不能称之为和善。
当然,针对她所关心的对象,自是另外番动人的光景。
“毕竟,妾身姑且是照管了他三年,怎能容许宵小之辈肆意褫夺和践踏这份情感……”
“——所以,拜托你定要找到他,芥川君。”
“好。”
那时时刻刻撕扯着心神的剧痛哪里还用得着旁人来提醒,可他仍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给出了极为深刻地承诺:“哪怕是潜入十层无间地狱,在下也势必将他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就算是神佛鬼怪,都不能抢走他用尽全力抓紧的事物。
……
不知不觉,骚扰他好多天的困倦感随着莫名浮动的清新药香消减了不少。
与此同时,他似乎感觉到额间传来了温热的轻抚,以及上方飘来的道松气般地低语声:“幸好没有发烧……不过,靠这样的身体还能强撑着四处走动的家伙,我可是头回看见。如果有可能的话,简直想拍照记录进档里,再以'人类的极限究竟在哪里'为标题啊。”
“这时候就不要开那种玩笑啦,安室先生。飞鸟他可是担心得要命呢……”
“抱歉抱歉,我只是有些震惊而已,就请原谅我的失礼吧,兰小姐。”声音的主人很快拿开手走到旁边,让出了距离病患最近的位置。
立刻有人迫不及待地坐了过去,非常小心的抬起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之上。
半梦半醒之间,纵使芥川没力气掀开眼帘,同样能感受到对方正对自己投注关切的视线。明明是无形的触碰,可他仍旧觉得面皮微烫,仿佛其下不多的血液正随之沸腾得不成样子。
尤其是接下来的对话,更让他难得庆幸自己处于昏迷(?)的状态里。
“但按理来说,他既然能勉力支撑着找到这里,绝不可能在没完成带走你的执念之前,就这样擅自晕厥过去啊……”
“啊、这个说起来还要怪我太鲁莽了。”
为他提供膝枕服务的家伙懊悔不已地长叹口气,开始做起了自我检讨:“我明知道龙之介很容易害羞,还在公共场合亲了他,实在是欠缺考虑……”
“久别重逢难免会如此嘛。”
或许是女性的浪漫细胞作祟,不知实情的毛利兰还好心地安慰起了“肇事者”,顺便无知无觉地扔下了重磅炸弹。
“唔,果然如你所言,芥川君是个很敏感多思的人。说实话,我在看见他的第眼,真的有觉得他是不近人情的恐怖分子……”
“不过现在已经解除了我对他的误会,真是太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