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孩子其实就跟养花一样,你照顾的精不精心,真的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因此,当牛家村的村民站出来挖苦李三保时,李家湾的村民没一个敢帮腔。
噜噜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说在李家湾的噜噜是个小乞丐的话,在牛家村的噜噜就是地主老爷家的小少爷。
不论是他那带笑的眉眼、全新的衣裳,亦或者他油汪汪的小嘴巴,都在向李家湾的村民们证实他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好,以前的日子过得有多糟糕。
有了自己人助威的牛小妹也鼓起全部勇气对李三保道:“当初你已经和我大嫂商量好了,孩子让我带回来,就不能反悔。”
牛家村的村民也说:“是啊,李秀才,你不能因为小妹她嫂子不在,就过来欺负她啊!”
“我也是为了小妹和噜噜好,才来这一趟,噜噜毕竟是我们李家的孩子,总养在牛家不像话,而且,我怎么说都是一个秀才,噜噜跟着我,最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蹲在大门口吃东西,简直斯文扫地。”李三保藏在袖子里的手用力攥成拳头。
牛家村村民闻听此言,忍不住怒目而视。
“蹲大门口吃怎么了?我就不信你从小到大没蹲在大门口吃过东西!至于斯文扫地,你少在我的地盘上拽什么文,想教训我家小姑?先看看你自己腿上的泥点子有没有洗干净!”
终于从江家沟返回的昭昭满脸铁青地跳下牛车。
紧跟着下来的是牛家老俩口和她五个弟弟和一头五花大绑的大黑猪。
李家湾的村民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他们平时也喜欢端着个大碗或者拿着个大饼蹲到家门口和街坊邻居们边吃边唠嗑,难道他们也是那什么……斯文扫地。
“大嫂!爹!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见到昭昭一行的牛小妹就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般,高兴极了。
噜噜和牛花花也笑开了颜,迈着小短腿朝着昭昭他们扑了过去。
李三保看到昭昭就想到她那两把剁骨刀。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才道:“君子动口不动手,牛大嫂,你要是伤了我可是要见官的。”
昭昭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冲着李三保冷笑道,“我就算伤了你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出尔反尔!明明答应了把噜噜给我们家,又要反悔!”
“我这样做也是为孩子着想。”李三保白着一张脸,“孩子不能没有爹,不信你问噜噜,问他是想要跟我这个做秀才的爹,还是跟她那个声名狼藉的娘。”
牛小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一个人。
她会声名狼藉,难道不是拜他这个畜生所赐吗?
许是这些天看大嫂挥舞剁骨刀看多了,牛小妹心里突然就生出了几分要和李三保同归于尽的念头。
既然他说什么都不肯给她一条活路,那他们就一起去死吧。
能够拖一个秀才垫背,她也值了!
牛小妹的眼睛落到嵌入砧板里的剁骨刀上。
昭昭对于人的杀意格外敏感。
牛小妹一动杀机她就感知到了。
生怕她做傻事的昭昭低头看了眼抱着她大腿满脸依赖的噜噜,当机立断地说:“好,那我们就问问噜噜,看他是愿意呆在这里,还是跟你回李家湾。”
李三保怀疑地看着噜噜,“你确定他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
他娘可是不止一次和他抱怨,噜噜反应迟钝,和他说话简直就是在浪费口水。
昭昭又是一声冷笑,蹲身与噜噜对视道:“噜噜,你知道你面前这个人是谁吗?”
她说的很慢,吐字很清楚。
噜噜盯着她的嘴巴,缓缓点头,“知道,他是我爹,是我长大以后要好好孝顺的人。”
李三保松了口气,李家湾人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他们就说嘛,哪有做儿子的不认老子的。
牛家村人则垮下了一张脸。
他们倒不是舍不得噜噜,不想他跟李秀才走,而是觉得在李家湾人面前丢了面子。
牛老爹俩口子更是急红了眼。
恨不得代替噜噜回答。
心中萌生死志的牛小妹却并不意外儿子会这么说。
当初她还没跟李三保和离的时候,可是每天都会在噜噜耳边念叨,让他多叫李三保爹,多讨好李三保,免得在家里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唯独昭昭并没有因为噜噜说的话而感到失望。
她可以看得出来,噜噜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挣扎,眼睛也一直往他娘牛小妹那里瞄,可见这句话并不是他自己想说的,而是牛小妹以前教他说的。
因此她脸色不变地继续道:“很好,噜噜,现在你爹要你跟他回去,你愿意吗?”
“不愿意!”噜噜毫不犹豫地说:“噜噜宁愿跟着讨饭的娘过苦日子,也不要跟当官的爹回去,噜噜知道爹不喜欢噜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