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阳光在窗台上洒下朦胧的光晕,暖风时不时掀起窗帘,拂过床上熟睡少女的脸。
少女一头标准的学生齐肩短发,乖巧文静。
她皮肤细嫩白皙,尽管身形微胖,五官依旧姣好。
只是在她的两颊上有着大片浅红色的奇怪印记,看起来像胎记一样。红印在白嫩皮肤的衬托下格外突出,显出几分滑稽的丑陋。
倘若她的脸上没有那些红印,会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头部传来夹杂着微痛的昏沉感,逐渐恢复意识的江雨葵微微皱眉。
昨晚不该喝太多酒,她根本不是喝酒的料,第一次喝也没想到后劲那么大。
隐隐约约中,好像做了个噩梦。
半夜在阳台醒酒时,腕上的结绳手链忽然掉了下去。
那是聂潇在七年前高中毕业时送给江雨葵的,为了祝贺她终于摆脱了脸上的晒伤红印。
手工编织的结绳很丑,而江雨葵视为珍宝,时常戴着。
那是他们九年感情的记忆。
大约是受酒精的影响,结绳从腕上滑落的那刻,江雨葵的思维迟钝了半拍,身体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她意识朦胧地翻越栏杆,试图伸手抓住下坠的结绳,随后世界一片黑暗。
梦中的坠落感无比真实。
意识彻底回笼,江雨葵习惯性地抚上左腕,肌肤光滑细嫩,软软的肉感陌生又违和。
心跳漏了半怕,随后疯狂跳动,几乎冲出胸口,江雨葵猛坐起来环顾四周。
漆成淡紫色的墙,崭新的原木色书桌
这里不是b市,这是她高中时代的卧室。
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江雨葵呼吸微顿,大脑一片空白。
她震惊又茫然地在床上呆坐了片刻,直到推门而入的虞雅怡打破死寂。
“宝贝啊,睡一觉感觉好些没有头还疼不”
“妈妈”
江雨葵内心波澜涌动,怔怔地望着看着虞雅怡。
对方保养得体,气色很好,全然不是当初因她和聂潇之事而劳心劳力的疲惫之态。
见女儿额头上全是薄汗,虞雅怡将感冒药和水杯放到柜子上,又道“今天外头二十八度,你实在热的话就去洗个澡吧,别用冷水。”
江雨葵这两天发烧,虞雅怡不让她开空调。
“怎么傻愣愣的,是不是还头晕呢”
江雨葵摇了摇头,极力平复心情,若无其事地道“我没事,头已经不疼了。”
虞雅怡只以为她病刚好才神态如此,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自顾自地小声唠叨。
“哎你就是抵抗力太差了,该多出去走走”
说到这里,虞雅怡停顿了一下。
江雨葵一直是她和丈夫的骄傲。
女儿从小漂亮出众又文静乖巧,学习一直名列前茅,还会弹竖琴,走到哪儿屁股后面都跟着一群小男生,小区里的男孩都喜欢跟她玩。
她向来性子乐观活泼,直到去年夏天发生了件意外。
去年夏天出现罕见高温,太阳异常毒辣。
江雨葵在高一入军训期间被晒伤,脸上留下两块大大的红印,抹什么药都消褪不了。
医生说视个人情况而定,三个月到半年左右印记就会消失。可快一年过去了,江雨葵脸上的红印仍未消失,只是变淡了些。
自从脸上多了一片丑丑的红印,江雨葵每次上学或出门时都会戴口罩,夏天也是如此。
为此她还把一头长发剪成了齐肩,将巴掌大点的脸都藏在口罩和两侧头发下。
时间一长,也不爱出去走动了,总喜欢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年来胖了不少。
哪怕江雨葵从来不说,虞雅怡心里也知道,脸上的红印给女儿带来了很多不愉快的经历。
她变得不爱说话,内向了很多。
尽管虞雅怡和丈夫一直在思想上开导江雨葵,对方这学期的成绩仍旧有所下滑。
“对了,开学有分班考试,你数学不太好,假期要不要报个班”
虞雅怡悄悄打量女儿,确认她没有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都行我先去洗个澡,身上全是汗。”
江雨葵深吸一口气,面容平静地循着记忆走进浴室,站在镜子前发怔。
镜中的少女脸蛋圆润,稚气未脱,红红的印记分外惹眼。
这是十六岁的她。
如此陌生,如此熟悉,恍若隔世。
洗过澡后,江雨葵坐在书桌旁翻看自己的课本与手机。
此刻,她的心平静如一潭死水。
江雨葵从来没有想过,她与聂潇这段八年的爱情长跑最终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落幕。
聂潇是她的高中同学。
在十六岁那个带着些许天真与幼稚的年纪,长得好看又特立独行的叛逆少年总是更容易获得女孩子的关注。
聂潇就曾是这样的人,他是个行事作风极为高调的富二代,成绩烂得像狗屎,家里花钱动关系把他塞进了a市最好的高中。
他性子乖张,不服管教,翘课打架泡网吧是日常,顶撞老师戏弄校长的事也敢做。
教科书般的典型不良少年,与教学严谨校风良好的荣城一中格格不入。
但他为人还算好相处,在一些事前并不吝啬出手相助,是很多一中学生心中的特别人物。
与此同时,聂潇有一张胜过大多数人的出众皮囊,毫无疑问的让他成为了一中的风云人物,女孩子们目光中的焦点。
江雨葵的父母是军人与教师的结合,在较为严格的家风教育下,聂潇这样的少年对她有种无法描述的莫名的吸引力。
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再没忘记过这个少年。
高一军训的第三天,江雨葵的晒伤很严重,通红的整张脸火辣辣地疼。
傍晚休息时分,有个男生走进女生宿舍,说是奉老师之命来送芦荟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