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郁绵半夜醒来,会听到楼下走动的声音。她甚至偷偷去看过书房里的灯,总是亮到夜里两三点,她透着门缝往里看,会看见裴松溪坐在窗边,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照着她的样子。
脸颊消瘦,神情淡漠。
郁绵想劝她不要太辛苦,可是她忽然发现她跟裴姨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在这一瞬,她忽然开始后悔了。
为什么要跟裴姨生气呢她早就说过了,她听她的,什么都听她的。
后来,裴松溪越来越忙了,甚至开始时不时的不回家。
魏意会提前给郁绵打电话,语气里似乎也透着焦虑和疲惫,却尽可能的维持平稳“裴总今晚要连夜开会,小绵绵,你自己在家里,要乖乖的啊。”
“她”
郁绵都来不及问一句,电话就挂断了。
她想给裴松溪打电话可是,从假期开始到现在,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跟裴姨说过话了。
她不敢给她打电话。
裴姨会对她生气吧
想到这里,郁绵就感到难过,一颗心像是被泡在海水里,酸涩发皱。
裴姨肯定是生气了,所以她不再跟她说话了,就连现在裴姨不回家了,是不是也是因为她呢
郁绵忍不住对自己生气。
明明明明已经长大了,可为什么还要任性呢。
裴姨想她出国她就出国好了,她为什么就不听她的话呢。
她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绕来绕去都没有出路,每天都在等着手机上的一通来电,等着裴松溪拿钥匙开门的声音,等着她回来,她就去向她道歉认错。
可是一直到八月底,裴松溪一直都没有回家。
景知意要回老家一趟,明天开始不来市图了,从图书馆出来,她们站在路边道别。
景知意看着她出神的样子,忍不住叹气“郁绵,你还没跟家里说好吗,是真的要出国吗”
郁绵在夕阳余晖中低下头“我不知道,我好多天没见到裴姨了。”
“啊马上就九月了,假期要结束了,如果真的要去,要提前联系学校,安排宿舍,还有你还没报名语言考试,是要让你过去读语言班吗”
郁绵摇摇头,勉强挤出一点笑意“还没说。我我听她的。”
景知意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可也不知道该劝什么“明天我不来了,你一个人也别来了,来的话问一下陶让或者梁知行,别一个人在这里待一天,叫个人陪你。我总觉得,最近有人在看着我们。”
郁绵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下意识点点头。
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的,阳光从阳台玻璃照进来,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飞舞。
客厅里加湿器的水都干了,玄关处那双细跟高跟鞋放了一个多月,原本镶满碎钻的鞋面都已落了灰,昭示着主人从未回来过。
桌上是早就做好的饭菜,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一个人的分量,原来阿姨都知道裴姨不回来了。
晚上,一个人在房间,郁绵看着桌上堆着的厚厚一摞作业发呆。
怎么她把这么多作业都写完了,还没等到裴姨回来呢。
她趴在桌子上轻轻叹气,手指摆弄着一个橙子,难过的发现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郁绵枕着胳膊,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却在睡梦中为疼痛惊醒,冷汗如雨。
她下意识蜷缩起来,可还是挣扎着摸到手机,翻到通讯录,看到yoon那一行,犹豫了一下,却又很快滑了过去。
她不敢打给她。
电话终于拨通,她的声音里有克制的哽咽“小妍,我我好像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