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津柳浪礼貌而不容拒绝,源夏和银提心吊胆得跟他来到港口黑手党标志性的大楼下。
从底下仰望这座大楼,比远视更加丑陋,阳光下的玻璃大楼翻着刺眼的光,说不清是这栋大楼的光污染更强大还是黑手党对横滨的污染更严重。
源夏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横滨的标志性建筑会是黑手党大楼,现在的黑手党都这么嚣张么
广津柳浪没带他们进入大楼,而是去了一旁的医院。
他停在一间病房前,房间里电子游戏的射击声响个不停,广津敲了敲门,一个带着少年感的俏皮声音响起:“请进”
广津柳浪才打开门,对着里面抱着游戏机的少年鞠了一躬,并非是对着源夏和银的那种敷衍性的礼节,他是发自内心得恭敬这这个人。
源夏把视线挪到男孩身上,一身黑的男孩身上缠了不少绷带,身姿没比芥川龙之介壮实多少,眼睛倒映着游戏机的光,蓝白色的光衬得他不近人情。
“太宰大人,我已将源夏小姐和芥川银小姐带到。”
被墙挡住的室内发出一阵乒丁哐当的声音,铁质床脚在地板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人想从床上起来,动作太大带动了床身。
“银,夏。”略带惊慌的声音属于芥川龙之介。
芥川银睁大了眼睛,想要冲进去,但被源夏死死摁住。
无论发生了什么,源夏都没移开过盯在被称为太宰的男孩身上。这人身上是浓郁的黑暗,漆黑的恶意快要挣破那层皮囊,呼啸着涌出人间,即便他从始至终没看过她一眼,但她还是感到一种被淤泥攀附的恶心粘稠感。
这个人太危险了。
太宰终于把眼睛从游戏上移开,用警告的目光看了芥川龙之介一眼。墙后被挡住的空间瞬间安静下来,就好像那从来就没有一个人。
太宰把视线移到源夏身上,漫不经心地把她看了一遍,源夏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唔。”太宰一歪头,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源夏是个没听过的名字呢。”
鸢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源夏低下头冒险问道“我们能看看芥川龙之介吗”
太宰治的表情一下变得无聊,透露出一种孩童式的冷漠残酷,源夏摒住了呼吸,她还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了,但他只是拿起游戏机站了起来。
“走吧广津。”拖着长音道,“这太无趣了。”
广津柳浪和太宰治离开了病房,源夏和芥川银一下子冲进去,芥川龙之介正坐在病床上,一脸不甘地看着太宰治离开的方向。
源夏心里咯噔一下。
芥川龙之介身上的绷带还没有太宰治得多,他转过来看她,愧疚的神色一闪而逝,很快又变回了平常的表情。
他得发型还保持着源夏刚给她剪得那样,几乎是乖巧得坐在哪里,好像源夏一招手,他们就能像原计划那样到东京去,但她知道依旧不可能了。
源夏感觉眼眶泛酸,但还不至于到有泪流出的程度。
“你不去东京了是什么”她问。
芥川龙之介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源夏转身就走,芥川龙之介没有挽留。
但她没走成,广津柳浪还在门外等她,不容拒绝地带她去外科看了手。
结果不太好,可能需要一次手术,但源夏拒绝了。其实本来也不需要她拒绝,广津柳浪属于黑手党而不是慈善组织,在源夏展现出大于一次手术费用的价值前,港口黑手党是不会为她付钱的。
但还是要支付一笔出诊费。
源夏眼睁睁得看着广津柳浪在交给医院的支票上签上“太宰治”的名字。
广津下达通知“在这笔费用还清前,恐怕你得一直留在这里。”
源夏的脑子很清楚,清楚得她自己都诧异。
在广津柳浪找上门的那个瞬间,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她长在贫瘠的土地上,生下来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随遇而安,第二件事是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