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换条路吧"
——
回到老中医家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
老中医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立马穿鞋走了出来,面容严肃的:"小许,哎,回来就好。"
他像是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拍拍少年的肩,叹了口气。
"东西都备好了,去泡泡吧,出来药也该熬好了。"
老中医蹒跚着往里走,缓声交代。
老中医鲜少有这样体贴关怀的时候,即使是知道他和祁曜一起骗了自己,许觅也对他生不起气。毕竟,他也没问过。
"谢谢徐爷爷。"
许觅微微笑着,那笑终究是不一样了。
老中医当然也察觉到了那点疏离,猜想他是知道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老中医点点头,去看炉子了。
将自己整个浸泡在热水里,浑身的伤口都发作着,疼得他冒汗,而腿部还是有寒凉的感觉,额头贴上去也是凉凉的。
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从身到心。许觅也实在是个受不得疼的人,憋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在没人的时候,流淌而下。
许觅用手掌遮盖住眼睛,任由自己静静发泄着。
许觅,就这一次,以后真的真的不要再傻了。你没有放肆的资格,没有奢侈的资本,你还有更多重要的事要做啊。
你想想以后,你的小说会搬上荧屏,你笔下的离合悲欢、奇幻冒险都会向大家展示。
还有妈妈,早晚有一天会回来,她还等着你强大起来,帮她撑起一片天。
许觅,你没有资格软弱,哭完,就结束了。不值得,别去贪恋不属于你的温情。
"他怎么样?"
祁曜静静看着老中医,问到。
老中医瞪他一眼,"你和他说什么了?那孩子心神受的刺激可不小。"
祁曜怔了怔,若无其事地:"说了实话而已。"
"你说说你,他辛辛苦苦为了谁?伤成那个样子,还让他一个人回来,你做的那些谁知道?"
老中医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
"不用他知道。"
祁曜淡淡道,被知道了,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可以被他嘲笑的点。
"行行行,你就嘴硬吧,反正大问题没有,小问题不少,发着热呢,那身伤也要养不少时间。"老中医脸上露了点愁,"还得找个人来照顾着,咱仨现在可是整整齐齐了。"
祁曜默了默,"知道了,我安排。"
"你安排,你安排有屁用,也得小许愿意接受。"
老中医意味深长道,也只是他猜测。
他,会离开吗?
祁曜想了想,已经这样了,离开不离开,又有什么分别。有必要拦吗?有资格拦吗?
"送我上楼吧。"
祁曜对随从说。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许觅躺在床上,小脸通红,额头搭了块帕子。
他眼眶泛着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
祁曜静默地看了会儿,终究没有靠近。
"帮我另外收拾一间房。"
他吩咐收下。
许觅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黑漆漆的。
祁曜没有回来睡,想想也知道,不会回来了,现在巴不得看不到自己。
如果不是身体这个状况,许觅是不会留着的,再多见面,也只是给彼此心里添堵。
被子上有祁曜的味道,许觅把它叠起来放到一边,去柜子里重新翻找,没有那个厚实,也勉强能盖。
一个人睡着一米五的床,竟然也觉得过于宽敞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和祁曜一起的时候,被窝总是很容易暖,不像现在,脚部还是冰凉的,即使已经睡了一觉了。
每次醒来,和他不是抱着,就是缩进了他怀里,从开始的尴尬,到后来的自以为常。
有些事,一点一滴的,不经意地渗透进你的生活。
而现在,要一一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