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环境,让人的情绪不断地放大,在孟协凯思考的同时,孟协归也在思考。
从在华国重遇夏染,她求他带她离开,说受不了那时的生活。到回了国,他陪她度过回归家族的艰难,帮她平息阻碍,又陪她挺过丧父之痛,帮助她开始新的人生。
他大半生都在等待她,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他以为做的这些足够打动夏染,让她看到他的真心了。如果真像二哥说的那样,她在利用他,那他是有多可笑。
内心的纠结痛苦一点也没表露在脸上,孟协归平静地看着孟协凯,等他的指示。
孟皆的确值得怀疑,这么多年他们兄弟二人始终防备他,不让他接触孟家的核心机密,不让他接手孟家的重要产业。防备他,却也没太重视他,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毛头小子罢了,凭着他们的仁慈活着。
如果是他筹谋多年,策划了现在这一切,也说得过去。毕竟,他们孟家从来也没有傻子。
沉思良久后,孟协凯沉声道“孟皆那里加强监控,夏染那里你也要多防备,别让她愚弄你,毁了现在有的。真想要她,就驯服她。”他的眼睛像幽深的寒潭。
孟协归郑重点头,知道二哥的疑心起来了,就不会容易打消。至少他现在重点目标放在了孟皆身上,染染暂时不会有危险。
两人就最近的问题继续讨论了很久,书房门开的时候,外面已经从白天到了黑夜。
“二嫂。”
孟协归刚出来,就碰上了aa,他感觉她看起来不太对劲。
aa淡淡扫了他一眼,而后眼睛从打开的房门看进去,看到那个男人俯首在桌,认真又专注的模样,停留了一会儿,她走开了。
看着她远离的背影,孟协归下意识觉得诡异。
aa和二哥说是夫妻,感情并不深厚,至少二哥对她没什么感情,娶她是为了她家的势力,为了进一步壮大孟家。所以这么多年,即使aa不能生育,她孟夫人的位置也是稳稳的。
他们两个除非在人前,不然都是各不打扰,aa也不会出现这种矛盾的状态,不会有话想说,又犹豫不敢。他没看错的话,aa眼睛红了
孟协归心下觉得不对,但是他满心都是夏染的事,也没闲工夫去多管,总之他二哥不会让孟家的利益受影响,和aa的关系必定是稳定的。
“先生,今晚是回家吗”
坐上车后,司机问道。
孟协归大部分时间,有空就是回家,也不排除有其他安排。
“嗯,开快点。”
孟协凯坐在后座,背靠着椅背,疲惫地闭着眼睛。
盛夏的天很热很热,夏染已经有好几天不太能吃下饭了,现在坐在阳台上吹着风,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她想起了许榕生,想起了许觅。很多人觉得她选择许榕生是在犯傻,但是她从来不觉得,也不后悔。只是遗憾,和他一起的时间太短。
许榕生出生在华国的普通家庭,凭着自身的聪明和努力得到公派留学的机会,和她成了大学校友。也许是缘分吧,开学第一天两人就遇见了。
彼时,一个是千娇万宠、众星捧月的豪门千金,一个是孑然一身、朴素内敛的留学生,看起来怎样也不会有交集。偏偏他们就是互相吸引了,排除阻碍走到了一起。
那时候,孟协归和她二哥夏振丰都对他们表示祝贺,夏振丰还和许榕生成了好兄弟,一切都很美好,很美好,美好的假象。微笑的假面下,是肮脏邪恶的心。
可笑的是,孟协归以为她终于被感动了,终于选择了她。他以为,他做的那些很隐蔽吗以为她不知道,她这些年的苦难是谁带来的吗谁会爱上,害死自己爱人的人
手放到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断地砸落。
孟皆让她离开,说她被怀疑了。她怎么能离开没看到仇人的血泪,她怎么甘心离开
只是,她也舍不得她唯一的宝贝难过、哭泣。
不知道什么时候孟协归就走了过来,阴影覆盖着她,她回头看。
她脸上的泪痕清晰,眼眶的红,和脸色的白鲜明地对照着。
这样苍白瘦弱的她,孟协归是最看不得的,如果是以前,他肯定已经将她抱进怀里柔声哄着了。
今天他不确定,他应不应该过去,她是不是根本不爱他,甚至是恨他
眼泪无声地滑落,夏染静静地看着他,忍着嫌恶,柔声到“协归,你终于回来了,我刚刚又吐掉了,好担心宝宝。”
孟协归脸色一下子就柔和了,哽在喉咙里的问询,也咽了回去,他蹲下,弯着背,脸正对着夏染的肚子。
“宝宝,你要乖一点,妈妈为了你很辛苦了”
听着他满含爱意的话语,夏染眼泪流得更多了,深埋在心底的记忆被翻出来,她又看到了那张年轻清俊的脸,看到了他温柔的笑,那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
听到她更厉害的抽泣声,孟协归心疼地起身,抱住她“染染,别哭了,宝宝也会难过。明天再让徐大夫看看,怎么突然又吃不了了。”
窝在他的怀里,夏染眼眸闪了闪,哽咽着“嗯”了声,悲伤和疲惫一起涌上来,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孟协归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难以忘记刚刚看到她时的惊慌害怕,她哭成那个样子,让他以为她发现了。幸好没有,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让她出去才好。
“祁曜,明天你送我过去好吗好吗”
许觅抱着祁曜的胳膊,笑着道,声音柔和温软。
明天孟婉茹约了他,要和他谈事情,祁曜不同意他过去。
祁曜绷着脸不为所动,像个莫得感情的木头人。
许觅又哄了一会儿,他还是这个鬼样子,有些生气地掐了下他胳膊,松开他,凶凶的“不同意就算了,我自己过去”
看他站起来就要走的样子,祁曜绷不住了,伸手把他拽回来,眉头微皱,不死心的“真没商量了”
孟婉茹这个女人,一脑子阴谋诡计,阿觅道行哪有她深,他实在不能放心。这个时候约阿觅过去,估计就是想利用阿觅来对付他。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不愿意了,许觅心里叹了口气。他很清楚祁曜在担心什么,他也认真考虑过了。但是和孟婉茹的想法一样,他也想利用她,躲着不见就被动了。
重新坐回去,许觅看着他认真道“祁曜,不会有危险的,我相信你。”
许觅清澈的大眼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信任,祁曜根本抵抗不了,无奈的“好吧,到时间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明明就是很不想让他去,还是妥协了。
许觅伸手摸上他皱起的眉头,笑着道“好,放心。”
在他收回手的时候,祁曜一把抓住,放到唇边亲了亲,理直气壮的“奖励。”说完又亲了几下。
刚想说他可爱,他就不要脸了。许觅脸不知道是被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祁曜勾着唇,清亮的黑眸直直地望着他,他现在每天都像做梦一样,生怕哪天就醒了。
温热的呼吸打在许觅的手上,手指和他柔软的唇瓣贴着,许觅对上他专注的眼,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着。
许觅敛眸,低声道“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晚安。”说完没等他回答,就抽回手,快速起身离开了。
祁曜勾着唇,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胸腔被喜悦填满。能每天看到他,接触他,真的很好。
第二天在约定的时间,祁曜送许觅去了约定的地点。
“有任何问题打我电话,我就在外面等着。”
祁曜拉着他的手,不放心地叮嘱。
“好,放心。”
许觅笑着回握住他的手,和他对视了几秒后放开。
去到包厢的时候,孟婉茹已经在那坐好了,只有他们两个,门口是她的下属在守着。
“好久不见,小许。”孟婉茹微笑着,把菜单推给他,“想吃什么,别和阿姨客气。”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眼神还透着点冷,看来是反应过来以前被他欺骗的事了。
许觅随意看了看菜单,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孟婉茹“阿姨好久没见,还记得我啊。”
“阿曜的第一个男朋友,怎么会不认识,帮了我不少忙呢。”
她笑着道,语气有些冷。
“那阿姨今天找我,是想我继续帮忙”
许觅不躲不闪,和她对视着。
“当初可是被你骗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孟婉茹拿起水杯喝了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许觅。
“小焕都和我说了,你在阿曜那受了委屈,喜欢一个人,就要想办法驯服他,让他心里眼里只有你,把你放在第一位。想吗”
她的语气很有蛊惑性,声音柔软缓慢,笑容也变得温柔了。
哪个单纯的孩子被她这么一说,肯定就动心了,让喜欢的人只喜欢你,听你的,多美好的事。
许觅笑容更深“不知道祁焕怎么和你说的,我和祁曜之间是你情我愿。阿姨说得这么好,怎么没看您做到祁总不只有你吧邹总好像也不是。”
孟婉茹闻言脸色冷了下去,眼眸微微眯起,看来真是一直在装啊。
她继续说到,带着冰冷的笑“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你和阿曜是共患难的感情,你想想,你们关系最好的时候,是不是他卧病在床时你们分开,是他恢复了。你想想,他把你放在心中的什么位置召之即来”
许觅眼眸闪了闪,笑容也有一瞬间的龟裂。
孟婉茹笑容真切了些,喝一口水继续“你和阿曜身份地位的差距摆在那了,想要驯服他,就要让他依靠你,依赖你,像从前一样。你想得到他的对吧想要掌握主动权对吧”
许觅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认真问“你的意思是,让我重新把他变成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