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终点线的那一刹,江焯的身体失重了,整个向前扑去,跌进了柔软的怀抱中。
温暖稳稳地接住了他,不住地拍着他的背:“累着了,累着了,我看着都累,快歇歇吧,我的妈呀,居然真的跑第一!你还有什么隐藏的技能点是我不知道的?”
像小鹦鹉般叽叽喳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他脑子空白一片,半点意识都凝聚不起来,只觉得她好软,身上好香。
温暖倒是也够力气,整个抱着他,像个撑衣杆似的,将他的高大健壮的身子撑了起来。
江焯的手摸到了她的后脑勺,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用呼吸的声音问:“站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温暖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只感觉到他的唇好烫。
“江焯,你说什么?”
“站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无论多远,我都会向你狂奔而来。
*
教室里空荡荡,江焯脸搁在左臂上,侧脸瘫着,缓了整整半个小时,都没能把身体各项机能缓过来,呼吸声里似乎都还带着哑。
温暖和他面对面瘫着,俩人大眼瞪小眼。
阳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照着褐色的瞳仁,清润剔透,睫毛漆黑细密,宛如小刷子一般,小姑娘正一脸乖巧地看着他。
很奇怪,明明是同一个人,在其他男孩和女孩面前帅得一批,偏偏在他眼中看起来,就是很乖很乖的小女孩模样。
“江焯,你太行了。”
因为教室里很安静,她说话的声音也细细的。
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两个人都好像很累的样子,女孩突然来一句“你太行了”,江焯一下子就脑补到某些不可说的场景里去了。
“你焯哥当然行。”
他薄唇勾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温暖言语一滞,似乎也反应过来什么,立刻道:“我是说你拿第一太行了。”
“我一直都是1。”
温暖:......
都累得半死了,嘴巴能不能消停点!
她摸出手机,看了看班级群,群里一群同学@江焯,彩虹屁满屏飞。
“休息好了就去拿奖状,顺便接受来自体委的膜拜。”
“不去,吵。”江焯拒绝。
她笑眯眯地问:“你不会是想在这里陪我吧?”
江焯没有回答,只是漆黑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她。
温暖其实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她总是忘记现在扮的人是兄长,在江焯面前,她所呈现的永远是最自然本真的状态。
就在温暖正要起身的时候,江焯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近了自己身边。
两个人咫尺的距离,温暖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力,她的脸颊也开始烧了起来。
江焯这男人,真的太要命了。
温暖耳垂上都染了红,越发不敢正视他英俊的五官,视线只好侧向一边。
江焯那修长的指尖忽然触上了她的耳廓,轻轻地扫了一下。
温暖仿佛触电般,全身一个激灵。
“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啊。”他嘴角浅浅地挂着笑,漆黑的眸子却很认真。
温暖感受着他指尖刮着耳廓的触感,全身上下通着电流,脑子里噼里啪啦放烟花。
然而,这时候的温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全身一凉,用力挣开了他――
“江焯...你不是说自己是直男吗!”
方才有多少心潮澎湃,就应该有多少恼怒。
江焯看着少女绯红的脸蛋,笑着说:“老子当然是直的。”
“那你说想和我在一起,是...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温暖连忙从抽屉里摸出了青春期健康手册,翻到男孩女孩相互产生好感的那一页,立在他面前,就像挡箭牌一般,压着嗓音说道:“给个准话吧江焯。”
她指着图画上的男孩和女孩卡通小人,问道:“你到底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江焯盯着她,唇角勾了起来,笑意更甚:“我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重要吗?”
“不重要吗?”
温暖看看书,又看看他...这很重要好不好!至少,一句话就可以掐灭了她心里蠢蠢欲动的小火苗。
江焯倚靠着窗台,阳光在他高挺的眼廓下,投下一片阴影,越发显得他五官立体深邃。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一点,都不重要。”
他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有她一个,无论她是假的温寒还是真的温暖。
他喜欢的...只是令他一眼惊艳的那个人。
*
“你呢,你喜欢哪一个?”江焯指着书上的两个小人,反问她。
“我当然...”温暖手正要毫不犹豫地指向图上的男孩子,这时候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犹豫着正要指向旁边的女孩子。
江焯立刻补充了一句:“不准骗我。”
温暖抬头望他一眼,少年目光灼灼,似能一眼看穿她所有的心事一般,她的手又讪讪地收了回来,指向了图上的男孩――
“老子喜欢男的!行了你满意啦!”
恰是这时候,一群刚刚接力跑结束的男生笑笑闹闹涌入教室,乍然听到温暖“喜欢男人”的宣言,顿时安静,目瞪口呆地望向他们――
“你们,官宣了?”
温暖:......
官宣的消息立刻在校园群里传开了,江焯这柜是早就出了,现在就看“温寒”的态度,现在“温寒”亲口承认“喜欢男人”,官方逼死同人实锤,两个人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过去温寒的狂热追求者――赵柠萌给她发来一条消息,说无论如何,尊重她的选择。
温暖太了解赵柠萌那“小贱人”,只要不是女人,温寒那厮跟狗在一起她都不会多说什么。
一整个下午,温暖有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懒洋洋,腹部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痛感,但是全身酸软无力,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给赵柠萌回了一条短信,说她误会了,有时间再给她解释清楚。
无论怎么样,这么好的嫂子,不能让她作没了。
江焯倒也坐得住,整个下午都在位置上做模拟卷,倒是陆宇他上楼来叫过江焯好几次,说运动会期间,学校管制松懈,可以通过后门出学校。
江焯也没搭理他,专心致志地做题。
温暖一只手捧着肚子,侧过脸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