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川忽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背,似笑非笑道:“真巧,我也是。”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打得人措手不及,楚灵衣脸色铁青,暮阳则低着头,非礼勿视,李弘光和孔兴皆是一副遭雷劈的神情。
“我看薛门主似乎并不想询问案情,既是如此,那我便先行离去了。”宋寒川唇角的笑猛地一收,缩回手道。
看着宋寒川轻车熟路的进来,毫发无损的离开,李弘光真觉得这案子要乱成一锅粥了,眼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斗的都是无定门和九幽门的事,那这案子岂不是要搁置了,他们倒是神仙斗法,凡人无权过问,可自己脑袋上这乌纱眼看就保不住了。
“门主,那这案子我们还查不查?”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着胆子躬身询问。
薛景晏笑着提起嘴角,摸了摸自己的手背,道:“查,为何不查?”
查就好,查就好,李弘光松了口气,感觉僵硬的脊椎都一下松了,心头大石顿时落了地。
“您要不先去歇着,延后再查案不迟。”他讨好的说。
薛景晏:“不必了,暮阳,立刻传信给江太医,让他过来瞧瞧这是什么毒。”
暮阳正色拱手道:“是。”
江季同在太医院供职几十年,现如今已是白发苍苍,他前半生经游各处,亲尝药草,对于各色稀奇的毒也略有涉猎。
“门主,江太医来了。”暮阳率先进来,恭敬的躬身后站到了边上,对进来的江季同拱手行礼,眉眼间满是敬意。
薛景晏起身,忙迎到门口,抬手把江季同扶了进来。
李弘光心下对这位大夫的好奇更甚,毕竟是能让心毒手黑的薛景晏都如此恭敬的人,想必也是个厉害角色。
江季同坐下来,微微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有些嗔怪道:“你呀,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老头子这身子骨迟早被你折腾散架了。”
“哪里的话?”薛景晏把新泡的清茶给他满上,笑着道:“您可是要活到百岁的。”
江季同喝口茶,润了润嗓子,道:“太医院很忙,看什么人,尽快让他过来吧。”
过来?
李弘光一愣,周学义几乎要笑出声来,看着薛景晏绷着的脸色,便生生的忍住了,只把脸色憋得通红。
“怕是过不来了。”薛景晏说:“在里面躺着呢。”
江季同嘴角抽搐,胡子一翘一翘,他咬牙道:“你又让我当仵作。”
“我是个大夫!”他简直要气得背死过去,就知道这小子叫自己来没好事,若是救个人也便罢了,想不到又是死人,他这是造什么孽了?
薛景晏不经意的抿着唇笑了声。
“为医者,下者医病,中者医心,上者医万物。”他说:“便是人死了,那也该还
个公道,好叫人家去了地府安心投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个屁!”江季同暗骂,可脸上还是挂不住道:“话虽如此,可我只是个大夫,对验尸之事不甚擅长,就算我有心,只怕也无力,况且……”
薛景晏拉着他站起来,挑开里间的帘子,催促道:“别况且了,你先看看再说。”
“不是……”江季同深吸了口气道:“这是开封府衙,人家有仵作,你这怎么……”
半天没说话的孔兴心虚道:“在下无能,查不出此人身中何毒。”
江季同愣了愣,顺着孔兴看过去,吓得他立刻垂下头去装死。
他松了松扒在薛景晏身上的手,身子软下来,一副认命的模样,他道:“事先说好,就这一次了,下次若是再叫我来验尸,你干脆备条麻绳将我吊死算了。”
薛景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我可舍不得。”
“少来!”江季同撇了撇嘴,气得吹起了几缕胡子,瞪了他一眼便进去了。
周学义很识眼色的换了盆清水进来,江季同净了手,轻轻揭开尸体身上的白布,仔细的查看了半天,他说:“这是中毒而死,不过这毒……”
“怎么?”薛景晏压紧眉。
江季同摇摇头,再次查看起来,过了一个时辰,他已经是满头大汗,手也有些抖,脚步虚浮,看上去精疲力竭。
“不知道。”他说。
在场众人都讶然,李弘光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连太医院的御医都不知道什么毒,那这案子根本没法查啊。
“你都不知道?”薛景晏脸色顿时不好,脸上布满愁云,眉角皱起。
江季同擦了擦手,他说:“我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毒,不过我敢肯定,这种毒在大宋铁定是找不着的。”
“你的意思是……”李弘光想到那个奇怪的图案,忍不住道:“莫非这种毒在西夏才有吗?”
江季同诧异地瞧了他一眼道:“可能吧,可能是西夏,也可能是辽,不好说。”
“李大人?”薛景晏定定的看着他。
他自觉地抹去额头上的汗,老实道:“我十几年前去过西夏,他腿上的图案看着有些像西夏那边的,不过没法确定,下官也只能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