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人看到薛景晏凶巴巴的模样顿时委屈的落下泪来,看着旁侧的人哭诉道:“大家都看到了,这些京城来的官员有多么仗势欺人?舅父就是因为不堪他们的折磨才自尽的。”
“你再说一句试试?”薛景晏顿时立起眉来,手上的青筋凸起,手掌紧紧收成拳头道:“看我不打碎你的天灵盖!”
那人顿时惊慌的缩了缩脑袋,往后躲了几步道:“大家可都看见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都敢如此嚣张,可见昨日舅父被他们强行抓走之后是受了什么样的酷刑!”
“正儿,是谁来了?”人群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夫人身着粗布衣衫,头发梳得齐齐整整,脸上却不施粉黛,一双杏眸哭得红通通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一块帕子,周围的人听到声音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让妇人径直的走了出来。
“母亲。”韩永正微微垂首。
罗荷珠看到薛景晏和宋寒川,本楚楚可怜的神色顿时收起,露出一副强忍的委屈神色来。
“二位大人还来做什么?”罗荷珠不客气道:“兄长昨日被你们强行从府中带走,回来之后便失魂落魄,今早我们去看的时候已经上吊自尽,莫非二位大人就连一具尸首都不肯放过吗?”
周围的百姓闻言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看他们的眼光也由审视变成了完完全全的敌意。
“柏梧桐怎么没过来?”宋寒川四处巡视了一圈后说道:“计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会不在?”
薛景晏心下也觉得疑惑,也探长了脖子找了找,没看见人,柏梧桐确实没来。
“妇人虽无主事之能,但眼下兄长过世,家中能扛起事的也只有我。”罗荷珠布满敌意的眸子看向二人道:“二位大人若是还有什么想问的就请开口,若是来拜祭的,那大可不必,家兄想必也并不稀罕两位这假惺惺的模样。”
宋寒川这些年走过的地方不计其数,还从没人敢如此胆大,将自己置于如此两难境地,顿时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哎呀。”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极大的声音,一个胖胖的男子晃着扇子走进来,看到这场面啧啧啧了几声道:“我听人说计太清死了,怎么府中还如此热闹啊?莫非各位也和我一样,是来看笑话的?”
说话的正是广曲楼的少东家周大志,此时他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身后跟着的数个家丁也跟着大笑起来,仿佛不是来拜祭的,倒像是来参加喜宴似的。
“周公子,请你慎言。”说话的是和韩永正长得七八分相似的男子韩永新。
周大志猛地收了扇,拿扇柄敲了敲韩永新肩头,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他嘲讽道:“你母亲不过是个伺候钱老
夫人的下贱奴婢,是老夫人看她可怜才勉为其难收为义女,现在竟敢以计府当家人自居,真是好厚的脸皮啊。”
周大志口中的钱老夫人自然是计太清的亲生母亲钱氏,老太太心善,临死怕罗荷珠无依无靠,便收为义女,让她不至于流落街头饿死,可计太清不认这个姐姐,在他心中,罗荷珠不过是条狗,上不得什么台面。
“周大志,你欺人太甚!”韩永正的脾气明显没有韩永新好,闻言顿时生了怒气,冲上去便要打周大志。
这周大志本身并无什么傍身的功夫,奈何自家人多,身后的家丁愣是在计府把韩永正摁住痛揍了一顿。
“大家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柏梧桐这才姗姗来迟,看到宋寒川和薛景晏忙躬身施礼道:“二位大人,下官来迟了,没出什么大事吧?”
“你说呢?”薛景晏凉飕飕的瞧着他,看得柏梧桐后背冷汗直冒,汗毛一根根的往起立。
他忙吞了吞口水讨好道:“是下官的错,下官的错。”
“大人,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罗荷珠看到柏梧桐到了,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就算他们是京城来的,那也不能活活把人逼死啊!”
“逼死?”柏梧桐头大的捂着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罗氏,你误会了。”
罗荷珠当下便尖锐着嗓子道:“误会?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误会?!莫非大人是畏惧权贵,想让我们计家把这委屈全部吞下去吗?”
“你在说什么?”柏梧桐也生了气,当下便道:“昨日两位大人问询计先生,我是在当场的,他们虽然......虽然用了一些特殊的办法,但是下官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伤着计先生,所以这事儿恐怕还得从头查。”
“不知柏大人所说的特殊办法,是什么?”这些人里,韩永新倒是还能算沉得住气的,闻言虽然也有不悦,但是并未张口就骂,而是细细的问了起来。
柏梧桐试探地瞧了宋寒川一眼,这才道:“计先生怕蜈蚣蜘蛛之类的,所以他们只是找了些拿东西过来,吓了吓,并没有做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