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谢绍元跟在柏梧桐的身后，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撕裂开了，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手脚都虚软的不像自己的：“我们这次还要......还要进去吗？”
柏梧桐瞧着窗户上溅上的点点血渍，害怕的吞了吞口水道：“我是不敢，你......你敢吗？”
谢绍元也恐惧的缩着脖子摇头，蚊子一样的声音从喉间挤出：“小人也不敢。”
“你看，他们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柏梧桐的脚稳稳的扎在地上，瞳孔却止不住地震荡：“那血......”
“可是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吧？”谢绍元压低了声音询问：“这人要是真死在我们县衙，那外头的百姓若是闹起事来，只怕屋顶都被他们掀了啊。”
“屁！”柏梧桐偏过头去啐了一声：“那些百姓也是欺软怕硬，平日里看着倒是胆大得很，可方才不一样吓得狗一样？”
谢绍元支支吾吾，道：“那他们究竟什么来路啊？之前也不是没有来过京官，可那些人瞧着也没这么......”
“我叫人打听过了，这二人是京城里专管审讯的，而且管的也不是平头百姓，都是高官贵胄，所以说啊......”柏梧桐长叹一声道：“这计先生今日没丢半条命怕是出不来了。”
“那不就是皇上的剑吗？”谢绍元喃喃。
柏梧桐道：“岂止是剑？那根本就是阎王，是来索命的，被他们盯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还不说？”薛景晏轻轻转着刀柄，刀尖仿佛已经触到了他的骨头，响起来有种“沙沙”声。
计太清疼得整个人都在打颤，眼见着他受不了要咬舌，宋寒川倏地扔过来一块擦桌子的脏布，道：“塞住，他要自尽。”
“是个硬骨头。”薛景晏冷笑：“那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就点点头。”
论起审讯，薛景晏虽然没有宋寒川法子多，但让一个人生不如死，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手上的动作不停，他总会有开口的一天。
约莫半刻钟，计太清终于耐不住疼痛点了头。
薛景晏把他嘴里的布扯下来，笑道：“肯说了？”
“你杀了我吧！”计太清头发早已经被汗打湿，满脸都是水，嘴唇不住地哆嗦着，甚至泛着青白：“你们杀了我吧！”
“杀你？”薛景晏手上一用力剜，他立刻痛得嚎叫起来：“我能让你不停受刑却总吊着一口气，你信不信？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你了？怪就怪你太蠢了，竟敢把心思动到他的头上。”
计太清的目光顺着薛景晏的眼神看过去，宋寒川依旧垂着眸，对于满室的血腥味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
“哼......”计太清忽然冷笑起来，露出沾满了血的牙
齿：“你们什么关系？”
薛景晏笑：“你怎么总是问这些蠢问题？事到如今还猜不到么？”
“他是你的姘头？”
宋寒川带着杀意的眼神顿时射了过来，看得计太清后心一凉。
“看吧，你又说错话了。”薛景晏猛地用力将已刺进骨头几分的匕首拔了出来，他道：“两厢情愿的事儿怎么叫你说的这么难听呢？”
计太清的身子又是一阵发抖。
“昨晚你派来的杀手到底是什么人？”薛景晏站起身，拿出帕子擦了擦匕首上的血。
计太清冷笑，嘴里充斥着污血，含糊不清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你休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东西！”
“这世上不怕死的人多得是，但不怕生不如死的，可没有几个。”薛景晏蹲下身，在他眼前把玩着那把让计太清看了就想去死的匕首：“方才来了不过一轮而已，看看，你的手臂还是完整的。”
“你......”计太清目眦尽裂：“你这酷吏，你会不得好死的!”
薛景晏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道：“诅咒我不得好死的人成千上万，可死在前头的，却是他们。”
“但我估计比起你，他们死得可谓没有痛苦。”
“啊！”他的手臂被重重的钉死在地上，血汩汩的往出流，苍白的脸极尽扭曲，嘴里大喘气，意欲将手拿出，迎来的却是更深更重的疼痛，明明伤在手臂，可不知为何五脏六腑也跟着绞痛，他已经觉得自己不可能活着从这里出来，便将牙齿用力咬了下去。
忽然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听薛景晏道：“想死？门儿都没有。”
“有本事就一直闭嘴，我多的是时间跟你耗。”薛景晏冷冷道：“若是你家里那几个人沉不住气来救你，那就更好，齐全了，谁都别想从这里出去！”
计太清眼睛瞪得极大，仿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不停地“呜呜呜”着，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蒙上他的眼睛。”许久都没出声的宋寒川终于不再低头拨弄手里的什么东西。
薛景晏奇怪，但却没问，拿着黑布将计太清的眼睛蒙了个结结实实。
宋寒川起身伸手，只见他将一个黑色的虫子放在了计太清的脖颈间，任由那虫子在计太清的脖子里不停的钻来钻去，不过这虫子倒是着实有些奇怪，它不往别处钻，就在脖子上，脸上和耳朵里外转悠。
“啊！”一声凄厉的叫喊凌空而起，惊得树梢的鸟儿都振翅而逃，屋外的柏梧桐和谢绍元再也听不下去，慌忙转身离开，眼不见心不乱。
“什么......”计太清大喊起来，挣扎的幅度比受刑的时候更大，甚至薛景晏都需要用上六七分力气才能彻底的将他压制住：“你们给我身上放了什么东西？你们这些混账，畜生，不成人的东西......”
宋寒川对他满嘴的谩骂无动于衷，从另一只手的手指缝里又拿出一只虫子，轻轻的放在计太清另一半的耳朵后。
很快计太清就觉得自己全身都布满了虫子，那些该死的东西顺着自己全身的每个血管在游走，他们似要吃了自己，要吃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