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是,学艺得分清主次,不能本末倒置。不然只能都成一场空,一样都没学到。”
“不过小子我琢磨着,我们局里传承的都是布之一道的技艺,若是各种技艺都学会了,再融会贯通成一体的话应该对领悟更高深的布之技艺,有所助益。
如果以后精力足够,小子还是打算多学些技艺在手。技近乎道也,我们工匠也有工匠所求之道,小子将上下而求索”
这番话一说出来,杨绦就在勤快机灵之后,又往自个儿身上加了一个标签好学自强。
并不因他匠户贱籍的身份,就自甘下贱失了锐气,反而奋发自强,不断追寻更高的技艺,追求他的工匠之道
真是好一个朝气蓬勃,胸中有抱负的年轻人啊。
杨志成自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也就喜欢杨绦这样好学自强的人。
“你不像你爹他们,泥胎木偶般,没有丝毫意气。你能够寻求上进,这样很好。”
杨志成暗想听这小子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竟难得还是个会说话的,又和那些愚笨木讷没有灵气的工匠完全不同,很有一份鲜活气。
这份鲜活意气,若随着年纪渐大,而被磨没了,那真实在可惜
杨绦还不知道,杨志成已经对他心生喜爱与怜惜了。
不过没关系,杨绦揉捏肩膀时,当时有注意杨志成的神情。
不过因对方习惯了严肃冷面,杨绦也只大致猜测出,他这一通揉捏肩背,在杨管工这是确定加了好感度的,他的心力没有白费。
“小子一定谨记您的良言,必将锐意进取,无愧于在这世上来活上一遭。”
杨志成既是一个有目标、有野心之人,杨绦说话便更注意突出进取精神。
“你小子说话,倒是很会,不似一般老实工匠。”说话不像那些粗鄙工匠,或整天只知怨骂,又或木胎人偶一样。
这小子言辞之间,竟似是看过两册书的。
杨绦心中一顿,这是在说他溜须拍马还是单纯夸他会说话
心中这一顿也只在闪念之间,杨绦立即就说了模棱两可的话来回答
“我亲兄弟都是读书人,他们求学勤奋刻苦,在家也是手不离卷温习诵读,书听百遍其义自见,小子我也就跟着学会了两句。”
杨绦心里明镜一样有两个读书人做亲兄弟的幼匠,比仅仅只是勤快机灵、自强好学的单纯小幼匠,份量就要重些了。
就算杨志成的话里,有讽他溜须拍马的意思在,他这样一说出来,就已足以消除对方的小小恶感。
他今天就在此,提前借一借杨谦他们的势了。
“明年开春二月时,小子的大哥就要参加县试,下场一试身手了,希望他真能如学院先生所说必有所斩获吧。”
杨绦说这话,就像是在闲聊。
“哦”杨志成听后一惊,险些扯到了落枕的筋脉,“以前为何竟从未听你爹说起过你有几个亲兄弟都在读书吗”
果然,杨温那一棍子打不出半句话的性格,从没在织造局里说起过家中儿子的情况。也就没人知道,他还有两个儿子在学院读书。
不然,杨温就算再胆小木讷,也会有人与他交好。
杨绦“是这样的,小子我有一个亲兄和一个亲弟。自他们六岁起,家里就送去了书院里读书。”
“读到如今,哥哥的先生终于允许他明年开年后下场,去检验一番学识深浅。不管他明年县试成果如何,却也总算开始有盼头了。”
“我弟弟今年才十岁,虽被学院先生谬赞一句有读书天分,到底年纪还小,得再读几年之后,才好做打算。”
一个被学院先生允许明年县试下场,一个被学院先生赞过有读书天分
这杨家不声不响,竟是藏着这般厉害儿子
杨志成能读会写,年轻时自然也念过几天书,却在书院只读了大半年,就被退学了。
这杨家两兄弟,能在学院里跟上先生教学,没被撵出来,又还得了学院先生夸赞,想必差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