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当天,杨绦就被杨志成带着,去了第三染房。
“就是如此了,未来六个月,杨绦就将在第三染房当幼匠学艺。”杨志成与第三染房的管工,交待清楚了事情缘由。
杨绦见机得很,立即礼貌地打招呼“周管工安好,以后这半年,还要劳烦您了。”
第三染房的管工周岑,与杨志成的冷面严肃、不近人情相反,周岑是一个弥勒佛一般笑眯眯的人。
伸手拍拍杨绦肩膀,笑容慈祥,鼓励道“好好好小子,以后的半年里,你就在第三染房好好干哈”
杨绦也不管周岑是不是笑面虎,或者是否虚伪,只是神色认真地回答“是小子一定会好好干的”
周岑哈哈笑着点头,又拍拍杨绦的肩膀,“你可有想跟着的哪个师傅”
杨绦来的路上就觉得可真是巧啊,第三染房,不就是李仙工所在的染坊吗
不过李仙工他们那一家匠户,是李家、钟家和倪家合户的,每家轮流着入局应役一个月,九月份也不知道轮到哪家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因为杨家他们那一家的应役时间,和杨家是错开了的。
“全凭周管工安排。”反正没有熟人,全凭周岑安排就是。
周岑心中暗忖,这小子能让所官同意,让他来见识半年后又回去,想来应该是有点来头的
不过,这看起来还蛮乖巧听话的,应该不是爱挑事闹事的刺头儿。
“那行,我就给你安排了。”周岑扬声叫来一个染色匠,“陈五你过来。”
一个样貌普通、面相憨厚的中年工匠,听到声音之后,快步走了过来“周管工,您找小人”
周岑指着杨绦,对陈五吩咐“指给你一个幼匠,你务必要好生带教他半年。”
陈五点头哈腰,连忙应下“好的好的,小人一定会好生带着他的。”
杨绦又立即向陈五打招呼“陈师傅,小子名叫杨绦,以后半年里就要麻烦您多多照顾了。”
陈五笑容憨厚地摆摆手“哈哈哈,好说好说,不麻烦不麻烦。”
周岑最后又对杨绦解释“这陈五是个入局应役三十来年的老染色匠了,手艺那是没得说的。
他又只有一个早已出嫁的女儿,没有儿子承袭他家匠户户籍,在他之后也就没人继承他的手艺了。所以你尽管跟着他,他会很乐意教你的。”
杨绦“是,劳烦周管工和陈师傅了。”
交接完成,杨志成也就回第九织房去了,周岑也有事去忙。杨绦于是就跟在陈五后面,进入了第三染房。
一间染房和一间织房的面积差不多大,染房内的地上有横纵排列贯通的排水沟,间隔摆放着八个大染缸,每个染缸周围站有四五个不等的一班工匠。
房内的工匠看见陈五被管工叫过去后,带回来了一个幼匠可是看身量又不太像幼匠,纷纷好奇地看向杨绦。
杨绦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其中一个大染缸。
与陈五同班的染色匠,见到陈五带了一个人回来,纷纷开口询问
“陈五,这俊俏小哥儿是谁”
“是啊是啊。”
“你家的幼匠可你家没有幼匠啊。”
“各位师傅好,小子叫杨绦,直接喊绦小子便好。以后半年里,小子将跟着陈师傅学习技艺,还请各位多多关照啊。”杨绦笑容满面地打了招呼。
之后同班染色匠们,又问了杨绦怎么只学半年,为什么从织作来染作,为什么半年之后要回去等等问题,杨绦都耐心地回答了。
你来我往之下,杨绦很快就和同班的五个染色匠熟悉起来。
以杨绦的长相,和他的交际能力,在短时间内就和一群人打成一片,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不管是在织作还是染作,幼匠都一样只是在旁边看着就行,没人敢让他们上手实践,弄坏了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