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绦想到李家和钟家,两家在朝廷律法上来看,到底是同一张户籍上的兄弟,再者李绒和钟二叔也是合伙人,随礼随重些也理所应当。
李绒也和杨绦想在一起去了,“我虽和小蛮没有血缘羁绊,但说来我也算是她的堂姐,我又是出嫁成家的姑娘,理当给她添妆。”
就算没出嫁的比如李络,也是能给钟小蛮添妆的。不过李络现在这样,怕是不舍得给钟小蛮添妆的。
姑且不说两人生分已久,就算没生分,李络也不会舍得拿钱去给钟小蛮添妆。
李绒出嫁前,手中的二千多两银子,全拿去买了房屋田产做嫁妆。最后只余了二十多两银子,拿给李仙工办喜事。
然而就这二十多两银子,李仙工也没要,全部又给添置到李绒的嫁妆里去了。至于办喜事的酒席钱,是李仙工出的。
李仙工还对李络说你姐出嫁,我花了大约三十两银子,等到你出嫁时,我也会给你花费这么多。一视同仁,我不会亏待你的。
李络常年的不听话,终于消磨掉了李仙工对她的偏爱,如今变成了一碗水端平的态度。
但李络并不满意。她觉得她不及姐姐李绒能干,挣不到那么多嫁妆,她爹就该为她补贴一些进去。但结果却只是一视同仁
大学因为毕竟是原女主,太过极品的事情她暂时也做不出来,只是平日里时常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抓住一切机会搂钱存嫁妆。
如此情况下,李络多半是不会给钟小蛮添妆的。
这事儿李绒是不在意的,也就是想到这里来了,才想一想而已。
杨绦“你说的对。”
李绒又琢磨着“金簪太贵重,买一支银簪给她添妆好了。”
“嗯,银簪就尽够了。”
做夫妻之后,小家的人情往来,就要有商有量着来了。
还有婚后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小事,杨绦不嫌麻烦,也喜欢和李绒闲话谈论,为婚姻生活增添了一项情趣。
之后稍闲的时候,杨绦就去找了陆遥,给介绍了一个人牙子――人称梁婶子。
梁婶子是杭州本地人,并不做那些十恶不赦的拐卖小孩子的勾当。
她手上的男孩儿女孩儿,都是家中实在过不下去了,才交到她手上以换取几两银子去救急。
梁婶子也算得上心善,并不把男孩儿女孩儿往青楼勾栏里卖,都是卖给正经人家当丫鬟小厮。
杨绦虽然生在买卖人口犯法的时代,但如今是这古代,世情如此,也就入乡随俗了。
而且若这行当陡然就消失了,那些实在穷苦的人家若真遇到解决不了的困境,怕是一家子人就都要抱在一起饿死了。
李绒最后签买下了一个十二岁男童小厮。以后每月月银多少,全看杨绦他们给多少。
这梁婶子既是本地人,又做的这门生意,认识的人自然不少。
知道杨家还有意雇请一个负责做饭浣洗的老妈子,就帮着介绍了一个丈夫不幸去世,带着一个七岁女儿被婆家赶出来的妇女。
“英娘可见是可怜人啊。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卖了女儿,只身改嫁旁人。即便是带着女儿改嫁也不敢,因为怕遇到前公婆那样的坏心人,趁她不注意时就要卖她女儿。”
李绒到底是女子,心更软,还天生具有母性。
对梁婶子说的英娘母女两动了恻隐之心,“那便麻烦婶子,叫英娘来一趟罢。若是她果真灶上手艺不错,手脚也勤快,那让她带着女儿在身边也可以。”
“夫人真是仁慈大善人啊婶子我今日回去就和英娘说灶上手艺到时夫人看着她做几道菜尝过了,就知婶子我没说假话。”
“她手脚也勤快,性情也是再温良不过的,不是会惹事的性子。
她那个女儿梨花,虽然只七岁,但也很懂事了,夫人平常喊她传个话、跑个腿,再大些端茶倒水也是行的。”
李绒笑道“如此一来,还白得了一个丫鬟。”
当然,如果那梨花长大些后真愿意做丫鬟,是要签一张身契的。
“是呢是呢夫人说的是”
付过买小厮的钱,人牙子也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杨绦后来又去给陆遥佣金,不过陆遥没有收。只说是举手之劳,以两人的交情,这就是随手帮的一个小忙罢了。
既然对方这样说,杨绦也没强求。
人牙子走了,小厮当场留了下来。
杨绦问道“你原名叫什么”
“回老爷,小的原来叫石柱,姓石、名柱。”石柱小心地回答着杨绦的问话,末了又添了一句“小的这名字太俗,还请老爷您赐新名。”
梁婶子来前给他们说过,这家主子就是杭州闻名的绦公子,两个亲兄弟又都在京城当官,现在府中没有下人,这就是他们现在则是他石柱的机遇。
如果做的好了,以后便是老爷的亲信,是府里下人之中的元老。
杨绦观察着石柱,脸上蜡黄消瘦、嘴唇被冻得发紫,不过长相也算端正。
此时神情虽然有些小心翼翼,但也并非是胆小怯懦,看上去有点小野心和\039小心计,但这也不是坏事。
绒姐选人的眼光很不错。
“大俗即大雅,你这石柱的姓名便不改了,以后也叫你石柱罢。”
“是。”石柱知道,家中确实是养不活他们四兄弟了,总要卖掉一个才能养活另外三个。他虽心中不忿,为何爹娘不卖大哥、不卖三弟和小弟,而是卖了他。
即便从此之后,他就要效忠的就是老爷和夫人,与那些家人再无干系了,但能保留原来的名字,他心中也是高兴的。
“跟我去旧宅,把被褥棉絮收拾过来,你今晚睡的时候才有盖的。”杨绦神情温和地吩咐,开始收买人心
“看你身上穿的单薄,那顺便也找些我和我兄弟们之前穿过的旧衣服给你,虽然是旧的,但能让你不必继续冻着。”
“等过年时,再顺道给你做一身新衣。”
在杨绦刚来时,杨家穿衣是很紧张的。
但在之后五六年里,杨绦赚着钱了、每季衣服就都没少过了。何况后来每季新布推出时,他都要穿着当季新布做成的新衣去站台推广,所以他的旧衣服是不少的。
还有杨谦和杨谚几年前的旧衣服,也都不少,其中少有穿坏了不要的,都是衣服过季了就放在那里。
现在找来给小厮石柱穿,当然是穿得的。
石柱听着,紧跟在杨绦身后往外走,心中感叹难怪人都说绦公子好,长得俊美不凡不说,待人也温柔得很
“能穿老爷和大老爷与三老爷穿过的衣服,是小的的福分老爷若是赏给小的,小的愿意一直穿着,完全不必做新衣服。”
石柱没说假话,这寒冬里他都只穿两件补丁叠补丁的单衣和夹袄,如果能穿暖和,就已经很满足了。
更何况是穿自家老爷,以及两个官老爷穿过的旧衣服呢他一点都不嫌弃,反而很开心
“哈哈哈,该做的新衣裳,也还是会给你做的。”
他的有些衣服太打眼了,就像那件霜叶红道袍,石柱一个小厮穿着就不合适。
杨绦和石柱走路到羊巴頭时,租了一辆停在坊门口等待拉货的驴车。
把租住的院子里的旧被褥棉絮、一些旧衣服,还有旧桌椅板凳和一些木板等,装满了一车,拉来新宅。
那小院租到了今年年底,开年正月初一才到期,现在院门和房门的钥匙都在杨绦这里。
那些放在里面的旧东西,到时候再去收拾了,处理掉或者搬来新房,都来得及。
东西拉到之后,石柱就勤快地开始卸货搬货。把指给他的被褥棉絮、桌椅板凳和旧衣服等,搬到他选的倒座房之中最靠近大门的那一间房里。
然后又把给还没来的英娘母女两准备的东西,搬到了倒座房之中西南角落里的那一间里,等英娘来了之后自己再去整理。
然后石柱就利落地用木板把床搭了起来,铺好被褥棉絮,把桌椅板凳摆好,又把给他的旧衣服全都叠好放在一个竹篓子里,整个屋里收拾得很是整洁。
接着又赶紧去厨房烧了热水,关在房里洗了头、洗了澡,把自己也收拾整齐,换上干净的旧衣服之后,才在晚饭之前出去见了人。
晚饭上,杨绦看见石柱,笑道“收拾出来之后,也是很像样、很标致的一个小子嘛今天是你第一天来,就坐下和我们一起吃饭罢。”
至于以后,石柱他们大多数就不能和他们同桌而食了,他们会在空闲时候私下里去吃饭。
既然入乡、就要随俗,他可没心思去喊什么人人平等的话。
喊着喊着,说不定就把他们的心给喊大了,最后失了敬畏之心,轻易就背叛了他。
石柱闻言忙谢道“谢谢老爷”
梁婶子之前教过他们,要怎么服侍人,其中一点就是主子在吃饭时要尽心服侍,等主子暂时不需要服侍了,再才能下去吃饭。
这第一天刚来,他能与老爷和夫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说明暂时是满意他的吧
在第二天一早,英娘就带着她七岁的女儿登门来了。
既然是后院的事情,杨绦依旧交给了李绒做决定。
李绒让英娘做了一道糖醋鱼杨绦最爱吃的菜,一道五花的甜口红烧肉李绒喜欢吃的菜,尝过味道之后,确定了英娘的灶上手艺确实不错。
又看了英娘的手,指节分明、皮肤粗糙,手掌上有粗茧子,是一双干活的手。
通过考验,就决定把英娘和她女儿留下了。
英娘今年也才二十七岁的年纪,但却已经遭遇了生活的许多磨难。
梁婶子给她介绍时,就说这家府上的主人和善,大老爷和三老爷就是年中时候轰动杭州的那两个进士。这样的人家没有那些高门大户的腌臜事,但却也不是旁人家可以随意欺辱了去的。
她带着女儿若能在这里做活,那是最好不过的去处。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此刻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英娘直接跪地道谢了。
她女儿梨花乖顺且聪慧,忙跟着跪下道谢,“谢谢夫人收留。”
李绒看着母女两,心中一阵酸软,神情温和“我与你们老爷、还有太老爷,平日里都忙,以后家中的一日两餐、有时三餐,还有洒扫和浣洗的事情,便交给英娘了。”
“每月的工钱,英娘每月二两银子,梨花的话,先每月两百文钱”
“老爷夫人肯让我把梨花带在身边,我们母女两便感激不已了梨花一个小丫头,做不了什么事,哪里还值当每月拿工钱”英娘立即拒绝了。
“那就这样吧,等梨花长到十岁时,能够端茶递水了,再给她工钱每月五百文。若是她十五及笄了还愿在府里,到时就再涨工钱。”
李绒也不是心善的菩萨转世,梨花现在顶多能帮她娘在做饭时烧个火,平常帮着扫扫地。这院子只是二进院子,跑腿传话都不太用得上她。
梨花相当于是白吃白喝白住了,既然她开工钱给梨花时,英娘拒绝了,那她也就不会硬塞给她。
英娘带着女儿梨花留下了,母女两在外院倒座房西南角落里一间房住下。
英娘做起家务琐事来,比石柱利落多了,不过一个时辰便把住的屋子里收拾整齐,又把她自己和女儿梨花给收拾干净了。
当晚便开始上工做饭了,李绒以后就轻松了许多。
看门和跑腿的小厮石柱,煮饭浣洗的老妈子英娘,外加一个白搭的半个丫鬟梨花,府中下人就配齐了。
杨温还感叹“我这辈子,竟然也过上了呼奴唤婢的日子。”
杨绦闻言,调侃“如果你跟着进京去了,怕是早就过上了呼奴唤婢的生活。”
“是的,但我在你爷爷和你娘的眼里,也与奴才差不多。”杨温活得很清醒。
杨绦笑笑没说话。
在之前七月末的时候,杨谚执笔写的信就捎到了他手中。
信中杨谚写到,在六月二十八时,他和老爷子一起去袁家补送了聘礼、聘书和婚书。第二日两家一起吃了顿饭,他和袁小姐就算正式成婚了。
在他们婚后,岳父袁祭酒原本打算送他一座小院,被他给拒绝了。不过他也没表现得像是被折辱了一般,而是好好地谢过了他岳父的好意,然后提出按照京城房租价格的八折,付给他岳父房租。
信中杨谚说,他作为男人,要自力更生、养活妻儿。
婚后他和袁小姐夫妻两,就租住在岳父家的小院里,袁小姐带了一个陪嫁丫鬟,现在也没有多少负担,到写信时夫妻两人都过得很好。
杨谚在信中又写了杨谦,说是后半截的信是杨谦托他写的。
杨谦的婚礼,就比杨谚要繁琐得多了。截止写信之日,才刚刚走完二书六礼。因为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杨谦便先去赴任履职,等以后在成婚。
不过私下里,两家已经定好了大婚吉日,便是十月初二。
在信中,柳大人已经给杨谦和柳小姐安排好了宅院――因柳小姐是柳大人独女,柳大人便陪嫁了一座三进的宅院做新房。
到时就作杨谦和柳小姐的新房,杨谦便省了一大笔购置的房屋的银子。
新房里也早已布置妥当,连丫鬟小厮都配齐了总共配了十二个。老爷子和李桃花进京之后,直接就住在那座宅院里。
当时看到信的杨绦“”
然后就笑了
老爷子和李桃花住在孙媳儿媳的陪嫁院子里,使唤孙媳儿媳的陪嫁下人
哈哈哈老爷子怕是要别扭死了吧李桃花可不敢摆谱张狂了吧
柳小姐一个堂堂正三品大官的独女,还不把他们治得死死的
哈哈哈
若是杨温也进京去了,当然也是能跟着呼奴唤婢的。
但具体滋味如何,就不好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合一大肥章,补上昨天欠的一章,今天再加更一章,,